“……甚么?”
他哦了一声,蹙眉道:“可我看你先前那焦急的模样像是龙宫里出了甚么大事,不然还是我去一趟闲生殿,待我细细看过以后再修书一封奉告于你?”
看到我的反应,沉新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我的瞪眼中,他倾身上前,伸手在我鼻尖上悄悄刮了一下。
“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不拦你。”沉新摩挲着下巴,非常当真严厉地点点头,“不过……”他话锋一转,灿笑道,“你但是想好如何与龙王龙后解释此事了?”
若真的有凡人因我一己之过而命殒魂消,那我这些年来苦修的功德就算是毁了,更糟的是此时不但损德,还会招来天罚。
我……我老是这么痴顽。
仿佛说得有点事理,不过我如何听得有些内心不痛快呢。
大哥说,我性子急,又倔,一旦急起来是甚么都不顾的,也鲜少考虑结果,迟早有一天会是以铸下大错,现下公然应验了。
“六公主,”阵阵纷繁扬扬飘下的细雪中,沉新缓缓舒眉,端倪如画地笑开。“好走,不送。”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死在我部下的不计其数,可我沉新问心无愧,从没有错杀过一人。如果本日为了我一己私欲,当真有无辜之人死在蚀龙口中,那我……”
这行动过分密切,我内心一跳,有甚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垂垂从心房满盈开来,跟着血液缓缓活动,最后一点点爬上我的双颊。
“好了,不逗你了。”就在我当真思虑着是就这么跟他去闲生殿而后被他一起损还是干脆去内里多几天再回宫时,这位大爷终究放过了我,他粲然一笑。“走吧,不过不是去闲生殿,而是先回我院里。”
一旦天罚降下,那我……那我离半死也就不远了。
“你这心虚的神采,是在想甚么?”
“……神君……谬赞。”
这回换他愣住了,好半天赋道:“对,我是说过这话,不过公主您也得看氛围啊,我像是这么不见机的人吗?在这类事上还打趣。”
既然有这个别例能够用,那之前他那么悔怨哀伤做甚么?搞得像统统都回不来了一样,害得我也陪着他哀伤自责了好一会儿。
他立即伸手比了一个八字指向我,睁大眼睛和我面劈面地比瞪眼:“你看看,现在你不是就被羞恼冲昏脑筋了?”
沉新点点头,“六公主与三郡主真是姐妹情深,”他笑道,“让我这个外人看了都羡煞极了。”
被我这么抱怨,沉新倒是挺振振有词的,他施施然笑道:“若我不把这件事的最坏结果说出来,那你可还会心识到你的鲁莽之处?这如果让你持续这么没头没脑地过下去,我看这三清就别想承平了。”
“三郡主的信,不看了?”
我一喜,又怕这是他在安抚我,忙抬了头细心凝睇他的脸,察看着他的神采。
“那三郡主的信――?”
“这么急着归去啊?”他笑得光辉,细雪在他面前飘下,映入他眼中,成了点点跃动着的耀目光芒,如同在夜幕中闪闪发光的星子。“不去闲生殿了?”
“这么说……是不看了?”
“……”
“不消不消,闲事要紧,闲事要紧。”我冲他甜甜一笑,“毕竟这是关乎了数人道命的大事,草率不得。”
沉新一挑眉峰,视野缓缓扫过我的脸庞,神采很有些高深莫测。
“听碧。”
唉,我做事之前如何就不过过脑筋呢,这个破榆木脑袋!
我不说话了。
“煮的。”他笑。
我刚才是想着要不要向他就教一些逃脱惩戒的体例的,毕竟在我面前的这位神君固然大名鼎鼎,但烂名也是很多,他干过很多特别事,就凭着锦华神尊那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的性子,他能安然无恙地清闲到现在还没有被逐出师门,定是有一套奇特的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