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木一声低呼：“你干吗把线扯断呀？！”
“这几个字啊，念作‘今时不见前人月，今月曾经照前人’。”
杨煜看着她低头的模样，微微一笑，手伸到她头顶悄悄抚了抚。“明日朕再带你来这打猎，如何？”
纪芷韫顿了一下，而后抬眸直视杨煜，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纪芷韫，你给我听好了。”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眼中暗涌无数，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论伉俪，我是夫，你是妻，该当顺从夫君；论君臣，朕为君，你为臣，不得过问天子事！我待阿凝如何，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
杨煜哑然笑了起来：“是没有甚么好哀痛的，罢了罢了，阿凝，你的心可长出来了？”
说罢，他狠狠一甩手，纪皇后一下子就被他甩到了地上。
“今时不见……前人月？”凝木当真地跟着他默念了一遍，再次点头。“这是……甚么意义？”
“我杨煜要的东西，向来就不靠命！这江山是我亲手打下的，这南朝是我亲手管理的！为甚么要听信阿谁老东西的胡言乱语，白白把江山拱手送人！”
“陛下，”眼看杨煜模糊有暴怒之势，纪芷韫又磕了一个头，赶在他之前持续说道。“臣妾晓得，自古以来虽多有红颜祸国之事，但归根究底，都是帝王之错，与红颜美人无关。可陛下，这一次不一样。”
“话？甚么话啊？”
“纪芷韫！”杨煜几近是大怒地喊出了这三个字，面上阴沉如行未到临的海上风暴。“我奉告过你，你不消理睬这些朝政之事！”
“这、这个……”
“……她说过，她实在并不肯意放纸鸢。因为它们是这世上最不自在的东西，明显唾手可及那一片天空，但身后总还是有一条线牵着本身。这模样的自在，实为不幸之至。”
杨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纸，懒惰地靠在案几边上，拿起桌上一杯酒，对着那照不进殿堂月光的冷月遥遥举了一杯。“意义就是――”他轻描淡写地一笑，抬头饮下杯中酒。
丝丝络络，缠绕奴心间。
“陛下！”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杨煜冷哼一声，拂袖便要分开。
“是啊……是线，牵着它没法飞得更高，也掣肘着它的行动……”
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凝木双眸灵动，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
“我如何会健忘呢？”凝木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双眼水灵灵地眨了一眨。“我说过了，你的心就是我的心，你不会健忘，那我天然也就不会健忘了。”
又是一阵斗转星移。
“那……阿煜，你能奉告我，是谁跟你说过这番话的吗？”
她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刚毅与严肃，双手托着圣旨卷轴高举过甚，迟缓而又慎重地一字字道：“请陛下下旨。”
烛火幽幽，凝木眼也不眨地盯着杨煜提到她跟前的宣纸，蹙紧了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畴昔。
“请陛下下旨！”她头抵着冰冷硬邦邦的空中，凤冠的珠穗垂落下来晃闲逛荡，落到地上收回细碎的响声。
“你！――”
杨煜脚步一顿。
凝木仿佛被惊醒一样地点头：“没有！……没有。我……我在想事情。”
“哦？此话怎讲？”
纪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撑起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请陛下下旨！”
杨煜点头一笑：“是谁说的，朕已经健忘了，想必她也一样，都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