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东风梳柳,又似夜雨润花,淡淡的曲调、淡淡的情怀,复又淡淡的流过,楼中人全然沉浸此中,竟是茫然不知这萧、这歌是于何时结束。直到百二盏宫灯重又大放光彩,李刚才从这无穷的轻愁中醒过神来,抬手之间,悄悄拭去眼角的浅浅湿意后,低头向不知何时偎入怀中,正作泫然轻泣的美人道:“兴已尽,词已穷,爱妃,我们且回宫去!”一言即毕,他亦不再等崔破前来,便携着韦妃循别道出楼回宫而去。

轻歌曼舞声中,工夫寸寸流逝,目睹天涯玉兔渐升渐高,意兴正酣的天子陛下忽闻身后崔破小声道:“陛下,微臣暂请辞职,请恕不恭之罪”,当时李适正为台上新声所吸引,遂也不在乎的挥挥手,任其自去。

当当时也,关盼盼出道不过两载,虽已名显长安,但是也恰是因为这沙哑的腔调不敷清丽,而素为五陵少年诟病,不成想今晚这一曲高歌,竟能有如此奇特摄人的神韵,又如何不让这些章台惯客们吃惊。

目睹世人方才品得两口茶酒醇香,又是三声云板轻击,满楼一百二十盏巨型宫灯回声燃烧。众佳客惊呼方起,却听得连串推拉门窗之声,随即,缕缕春夜的寂风伴跟着一片清冷的月辉洒入楼中而来。在颠末刚才个多时候的富丽歌舞以后,这一缕冷风及昏黄月色所透出的孤寂清冷之意,直如山间寒泉普通,令民气扉如遭水洗,分外空明。

至此,轻歌曼舞楼于一夜之间申明大震于长安,其新奇的外型、灿艳的灯火、精美的曲舞新词,都对那些或真风雅、或附庸风雅的达官巨宦、天孙骚客们产生了庞大的吸引力。而它那一样令人咋舌的一应花消,遂也成为素好逞富斗雄的豪客们比拼意气地点,总之,此一长安新近窜起的名楼,最好的贯彻了翰林承旨大人:“即要对的,更要贵的!”这一运营主旨,在夜夜歌乐的同时,为翰林苑赚回大票银钱,只将那些夙来孤寒惯了的穷翰林们看的喜笑容开,诗兴有如滚滚江水连缀不断;又如黄河众多般一发而不成清算!

“老奴看着也象,只是崔大人如何……”霍公公再必然睛细看后,游移言道。

寒山吹笛唤春归,迁客相看泪满衣。洞庭一夜无穷雁,不待天明尽北飞。

这降落的前奏约持续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正在楼中人不堪这凄清之时,却听一个磁性沙哑的女声低低起歌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

在淡淡的灯光夜色中,却有两人循着那高台的门路缓缓拾级而上,前行一人是身着淡蓝七褶间裙,外罩轻纱的曼妙女子,因光影暗淡,是以也无能细赏其容色;而随后的那素白儒衫士子手执一管通体碧绿的尺八长萧相随,看其颀长而洒然的身影,清楚极是年青无疑。

第二日,昨夜兴尽而返的天子李适意兴勃勃的手书“轻歌曼舞楼”匾额赐下,崔破也借着这个由头,于都城太白居大宴同僚,席间觥筹交叉,端的是热烈不凡,更有很多兴趣勃勃的翰林才子文思大展,即席赋诗,计其总数共得六十二首,遂于月后结集付印,取名曰《轻歌曼舞集》,因为与宴赋诗诸人皆是一时之选,此集又得太子少师颜清臣大人亲身誊写,是以弥足贵重,诚可谓贞元元年间诗坛一大盛事。

而崔破在偶然间得了个“词曲双绝”的名号后,更是借着这来钱滚滚的巧思,使翰林苑那批夙来眼睛高高的才子们主动忽视了他那陋劣的资格,真正接管了他翰林承旨的身份。

第五日,前门下侍郎张镒案核定,虽免其“阴私不轨”的大逆之罪,却以“飞横放肆、慢君离臣”八字落卷,终究禁宫内一纸圣旨饬下,前东台魁首被远贬为江南西道朗州刺史。这朗州于有唐一朝素与道、永、柳三州并称,最是孤贫,也正缘于此,遂也成为安设谪官之佳地,至于张东台接旨后的表情如何,诸位看官自能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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