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舞娘愈旋愈快,世人欲一睹其芳容而不成得之时,忽听“咚”的一声挑音,舞动的身影应节折倒在地,其人虽是佩服于地,但绝色清丽之桃花玉面上的那一对剪水双眸犹自秋波送盼、摄人已极。
应节而舞的龟兹少年们也没有了灵动的身形,跟着每一声重弦而腾踊的身姿更多了几分凝重,只是这凝重却付与了他们刚才所没有的力度,直与全部场中的氛围共同的丝丝入扣,为那厚重的威压再添了三分助力。
只是这一番事理又如何对石榴解释的清楚?是以崔破并不直言答复,反是微微一笑向石榴问道:“那依你之意,这二人中又当是谁得胜?”
鄙人面的琵琶声声带来的庸懒安闲中,崔破悄悄举盏呷过一口后,抬眼向下张望。
“当然是曹善才了”一言即出,石榴仿佛也觉不满,想了半晌后又续言说道:“听着他的曲子,我就象又回到了定州漫水河边普通,实在是舒畅的很,再说那位姐姐的舞跳得可有多标致啊!另有她那身衣衫,的确就象仙女们所穿的一样!”说道最后,她的眼中已是开端明灭着一颗颗亮亮的细姨星,只要说不尽的羡慕之色。
长途跋涉的雄师终究遭受了他们夙射中等候已久的仇敌,布阵结束,在帅旗的指引下、在各级统兵官癫狂的呼啸声中,迈开足以撼动六合的整齐法度向敌阵杀去。这声声重弦就是懦夫们俯仰天下的豪情,这声声重弦就是懦夫们一往无前的法度。
跟着拥堵的人群直出了殖业坊转向朱雀大街后,世人才觉一阵松爽,又是感慨了一番本日端的不虚此行后,崔破方才成心偶然之间向身侧顿时的冯楠问道:“却不知冯少兄尊父名讳如何,家中又是以何业为生?”
正待石榴张口欲待再问之时,蓦地一声带着娓娓颤声的挑声响起,其音直如破空弩箭,直入心扉。震的听者心头一颤,当即全场寂静无声,一声即落,六响复又随后继起,这七声挑弦间隔渐短,特别最后两声更是一停即起,恍无阻断。伴跟着这越来越急之节拍的是渐行渐高的宏音,直到最后一响时,一干听众只觉有一个轰隆般的炸雷在心间响起,灵魂欲散。
“真国手也,好个康昆仑!好个崔善才!”也是沉吟很久以后,崔破看着那两辆渐行渐远的轩车,长叹说道。
正在一干听者目炫神迷,等候战事更加生长的当口,忽听“铮”的一声抹弦颤颤响起,乐曲在达到最飞腾时,康昆仑手抚丝弦将这一曲《秦王破阵乐》戛然作结。
康昆仑所奏本是在唐时最为人所知的《秦王破阵乐》,只是在特别的乐器经特别的技法归纳之下,听者脑海中跟着这熟谙的乐曲闪现的再不是烽烟各处的中原故地,而是大漠孤烟的茫茫浩大戈壁,虽仅只七声挑弦却如同玄宗朝中吴道子的‘吴带当风’普通,勾画出戈壁滩千里郊野的雄浑与苦楚。
“看来偶像也不尽只会装酷,这曲调还真他奶奶的劲爆!”长长叹出几口气去的崔破在心底暗叫一声,只是此时已是奖饰乏词的他也只能用这一句粗口来表达他对康昆仑琵琶绝艺的赞叹。
端坐在高台右边的曹善才面带温暖的笑意,肆意谴脱手中的丝弦。一股股闲散安闲的音符便自其间汩汩流出,虽没有巨瀑险滩间阵容逼人的飞花溅浪,但胜在瞒人夜雨、润物无声。
又过了半晌,正在世人表情逐步平复的当儿,连续串如同汤汤流水般的滑弦之音随风而来,这调子全不似刚才康昆仑的挑弦那般霸道无匹,反而是如同春日里无所不在的微风普通,缓缓倒是极其轻柔的拂过内心,恰好这看似天下间最荏弱之物却最能抚平奔腾不息的滔天巨浪,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心弦吃这一拂后渐次和缓,脸上崩紧的肌肤也在不觉间轻柔败坏,更有一抹笑意淡淡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