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破也不管那茶博士惊奇的目光及凑趣的做派径直入了内里靠窗的位子坐下随口叮咛了句:“上最好的茶”后边透过那掀起的竹卷帘向外张望便细心听身侧之人言谈。
因是到这等唐人眼中僻远的“蛮夷”之地任职为顾恤并避怀疑计菁若三人并未曾随之宦海同游。而是留于长安府宅奉侍老夫人但是久历分离之苦的思容此次岂肯让步再兼她也曾随崔破大师兄静云习得一些医术是以就借着防备瘟疠的名义在叶法持的肯下同业南下。这一起虽是舟车劳累但对于心结全解的小思容而言却又别是一番非常美景了。
还不待崔破言更问只听茶肆外有人一声喊这黄姓老者一口饮尽盏中茶水后与三人稍施一礼便吃紧起家而去。
彼时之岭南人说话鼻音极重口音又特是奇特、好为卷舌音崔破颠末初时的一阵茫然以后直待思容二人来到落座更一盏茶尽以火线才略有眉目只是听闻这些农夫说的都是些“张阿昌家说了个媳妇好俊!李家老宅昨夜又生阴鬼了!”之类的野语半句也不闻两税之事不免心下愁闷。
南北有别当时之岭南因光照充沛、气候湿热是以街上行人多是肤色较黑而他们所着也多是上身短打坎肩儿下身犊鼻裤脚上更是多着多耳麻鞋觉得清冷之意这本是一地之民风但于思容这长年居于北地之人看来不免别致不已。
也不知他在那厢说的几句甚么不过半晌以后这年过五旬的老者便跟着他一并过来崔破座中。
至此三人也没了更坐的兴趣唤过茶博士会账以后便重回驿馆憩息。孰知刚进馆中独居小院正堂却见内里早有一人肃坐等待。
行两税以后的第一次亲历其事在身侧二人说话之间崔破已是拔脚向街旁一茶肆走去。
出京畿道长安东行至都畿道洛阳再向东南至河南道许州折而东南至颖州由此南渡淮水已是达到淮南道光州处所续南行至江南西道鄂州由此折而向彭泽之畔的江州乘赣水行船一起放南历洪州于虔州弃舟复越江南西及岭南道边界大唐贞元二年蒲月朝廷饬封赞皇县子、正议大夫、广州刺史并提举江南市舶使崔破大人一行已然达到岭南道最北的韶州地点。
“不过甚么?”崔破安闲这边深思那边厢思容早脆格生生的接言问道。
“地分南北一方自有一方之民风这原是题中应有之意!异日我等也是要入乡顺俗的再莫要大惊小怪才是!”崔破边轻拍思容小手表示她少安毋躁边向一旁对他三人猎奇谛视隧道旁百姓浅笑回应。
目睹已入得岭南处所离广州也不过十余白天路程实在是不堪数月奔驰之苦的李伯元心下也颇是轻松此时既见崔破有此等兴趣他那边更有推却的事该当下也无二话略一梳洗后。崔破带上尔今几近是寸步不离的思容在四卫的随行保护下三人悠悠跺出驿馆。周游韶州城中。
唐时岭南亦称之为“天涯天涯”之地点又因其草木富强、气候湿热而易生瘴疠之气更兼山间“野族”多有是以除本地原住民及商贾外少有它地之人到此。特别是经济、文明、农耕更加达的北地之住民。更是视此地为畏途非万不得已是决然不肯到此地。
“两税法好那是端的好呀!现尔今如果自家祖业田亩亩税不过六一这日子倒是比之前好过量了别的象大积年定下征收的‘急备、供军、折估、宣索、进奉’类朝廷税目也都打消了处所上也没了征索一年只要交够两次税就行还是这税法好呀!要不是托着新税法的福小老儿哪有闲钱来这茶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