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多久，他就止住了声音，小眼睛瞪着岐斗山的方向，瞪得溜圆。
“山神呢？娘亲不是说过，山神是最短长的，会庇护庄稼、庇护大师？”
小孩儿拿脚抵着中间的石坎，眼泪俄然就下来了：“娘亲不是说有山神保佑吗？我们为甚么要躲？”
“神……神仙。”
许是她面相过分凶暴，小孩儿怔愣地仰着脑袋，没一会儿眼里就蓄上了泪珠，要哭不哭的，看起来不幸得很。
眼睛过了好久才适应，秦小刀恍忽间终究瞥见了宋立言的影子，淄衣飘飘，抱星斗日，束袖的带子散落开，被风扬成两缕腕间轻烟，手里一柄獬豸剑还握得坚固，但他四周已再无敌手。
宋立言的手一顿，微微一哂，接着就将面前这逃窜的邪祟给收进浮图困。一团烂泥一样的东西在透明的琉璃塔里撞来撞去，看得人反胃，他有些嫌弃，想找灭灵鼎，可那小东西自下山起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只能用别的先顶着。
“还山神呢，城镇都要毁了。”美人蛇皱眉，“别怪我没提示你啊，从速跑！”
滚滚烟尘已经朝这边过来了，看着是比人的两条腿跑得更快的，农妇满心绝望，已经没空安抚孩子了，将他扛上肩就要跑。孩子嚎啕大哭，被颠得哭声都断断续续的。
喧哗的浓烟在村落上空凝住，像就山而雕的漫天云雾，于万千生灵的头顶将倾未倾，云雾破日之处，有神来临世，照彻一方。
小孩儿傻愣愣地看着他，俄然就喝彩一声：“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这是甚么环境？
“那是哄睡的故事，是娘亲骗你的，只要本身能庇护本身，这世上没有神仙！”农妇一用力，将孩子全部儿捞起来抱住就走。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边踢腿边哭，“有神仙的，神仙每次都来我梦里救我！你不能哄人！”
玩石子的小孩儿还留在原地，身影看起来小小的，神采愤然，他望着美人蛇分开的方向，背后是火光冲天的岐斗山和村里人慌乱的尖叫声。
“立言！”背后有人策马而来，几近是破音地喊着他的名字。
农妇被吓着了，内心的惊骇传遍满身，抱着孩子动也动不了。
收好浮图困，那小孩儿还望着他傻笑，宋立言不明以是，刚想走，就被他抱住了大腿。
“你这孩子这时候犟甚么？火都烧过来了，哪儿有不躲的事理？”
仿佛也是，是她多管闲事了。美人蛇抿唇，持续跟着族人一起奔逃。
……
秦小刀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身去看，却被通天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六合融为一色，金鸣与风声齐响，被鲜血渗入的大地瞬息被照成一片虚无，苟活逃窜的妖怪十足被这光覆盖，嘶吼惨叫间被拉生长长的黑影，打着卷消逝在半空，寸灰不落。自山上奔腾而下的岩浆流至郊野骤停，像大水被堤坝隔绝，澎湃但不能再近。
“感谢神仙哥哥！下一次也要来庇护我们哦！”他冲动地抬头，“有神仙在，来岁庄稼必然会有好收成！”
农妇还在赶路，见他不哭了，倒是松了口气：“你乖，我们这回只要能活下来，娘亲给你买糖葫芦。”
四周的村民都在惊呼，可也没人能来拉她一把。
“快清算东西。”娘亲跑出来拉了他一把，“我们先去邻县姥姥家躲躲。”
小孩儿猎奇地昂首看她一眼，天真地摇了摇脑袋：“不会的，娘亲说了，我们有山神保佑，尽管来岁等着庄稼歉收。”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天而降，一把乌黑的长剑“咔”地钳入空中，激起一面光墙。黑影“哐”地撞了上来，倒是没能破墙而过，只能哀嚎一声跌回地上，翻涌不止。大地一阵颤抖，连带着中间的草屋都倒了两间，农妇腿软坐去地上，一个手滑，肩上扛着的孩子头朝下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