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聒噪的蝉鸣也不知何时愣住了。
郭圣通仰起脸来。
她立足在郭况书案旁,看着他运笔勾描看得津津有味,浑然忘我。
“桐儿……桐儿……”母亲在唤她。
母亲莞尔,“你小孩子家家,如何记性也不好?”
“那就好。”郭圣通至心实意地松了口气。
眨眼之间,隆冬便成为了昨日之梦。
郭圣通很有些猎奇,她望向刘得的眸中充满了等候。
这此中最打眼的还是黑牡丹,它黑而透紫的大花朵连成一片好似一条乌龙卧在一座墨池当中,引得人没法不存眷它。
将心比心,刘得又不是甚么无情之人,该是也顾虑问雪的。
阳光漫过树梢枝头,洒下一地班驳光点。
她一面在玛瑙笔洗中洗笔,一面叮咛羽年:“明天你叫你兄长白雄去查查问雪到底生了甚么病?现在如何样了?”
郭圣通点头笑道:“话到嘴边忘了要说甚么了。”
就像是要奉告她甚么事情,却又下不定决计。
那风穿堂而过,到得郭圣通裙边打着旋卷起她低垂的裙摆。
郭圣通于琴棋书画上没有甚么天赋,只算过得去,便更加高傲弟弟的出众。
“我们出去逛逛吧。”
池中荷花茎叶渐次枯萎,清冷之意油但是生。
廊上摆着绝壁菊,株株枝条悬垂而下,朵朵小花密似繁星。
“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了,不晓得问雪如何样了?”
玄月九重阳节这天,大舅设家宴于宫中。
一股不知哪冒出来的不安焦灼从阴暗处扑过来,从她的心底伸展至满身。
郭圣通缓缓踱步于花间,指着一盆杭白菊道:“真真是白如雪,问雪要在这定是爱好非常。”
她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着早晨归去时想当作笑话般和母亲提及时,方才觉出了些不对劲。
满院菊花红胜火,紫似霞,白如珠,黄似金,白如雪,绿如玉,一簇簇,一丛丛,全都在轻风中悄悄招摇着枝叶,拔蕊怒放。
郭圣通看了一眼用心作画的郭况,点了点头。
她看着刘得松了口气,似是高高悬起的心终究落实在处的模样就更好笑了。
几片浮云,悄悄掠过宫墙而去。
刘得深吸了口气,渐渐地仰起脸来,“你……你……讨厌……讨厌问雪吗……”
郭圣通这话落音了半天,也没闻声刘得回她。
只是此次返来却没见了这问雪,传闻是生了大病挪出去疗养了。
羽年心中有些纳罕,这直接开口问王太子不就好了?何必费事去查?若叫王太子晓得,只怕心中还要不快。
刘得的心神不宁,仿佛都是因为问雪。
刘得瞧得那菊花瞬息间便新鲜绽放在纸上,不免夸奖不已。
郭圣通见他满腹苦衷的模样,也没心机赏菊了,两人便回身往回走。
她有些好笑,她的设想力这般丰富说不得合适写戏本子。
“你……你……”刘得似是有甚么难以开口的事情想要和她说,却又没有充足的勇气。
郭圣通站在廊上几近看花了眼,一阵风来在花海中荡开波纹圈圈。
她回过甚去,见刘得低垂着视线站在那。
到底是甚么事叫他这么难开口?
“表哥,甚么事嘛?你不说,我出来了啊。”
“啊――好――”刘得蓦地回过神来,也没听清郭圣通说了甚么就先应了声好。
刘得本来有个叫问雪的侍女,因驰名字中带雪故而偏疼乌黑。
这就是他一向想说的话吗?有甚么开不了口的?
问雪到底如何了?
她回身脚步轻巧地进了殿中,凑到母切身边看她玩叶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