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毕竟还是年青!关卓凡一口一个“安二爷”,终究撤销了贰心中最后一点防备之意。他只是个八品的侍监,在储多宫中还算能管着几个小寺人,出了储多宫,别的人就不如何待见他了。在宫里人家见到他,叫的是“小安子”,在宫外更是不熟谙甚么人。现在关卓凡如此捧他,让他的自负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对关卓凡更是大起亲热之感。
“安二爷,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不懂端方的人。”关卓凡把安德海的五指攥成一个拳头,推了畴昔,“这点钱,安二爷买双鞋穿。”内心想着,四百两就把他吓成这个样了,可见送得值,比及再过两年,四千两也一定能入他的眼了。
除夕这一天的早晨,全部热河也喧闹起来,除了不准放炮仗,各个虎帐里,军官和兵士们都在兴高采烈的吃着肉,喝着酒,唱着歌。
一个八品侍监,月例银子只要戋戋四两,他此时的权势又不大,只要偶尔到宫库给主子要东西的时候,虚报一点,却也值不了几文。是以四百两对他来讲,不啻为一笔巨款,以是说数量太大,难以信赖是给本身的。
“哦――好。”安德海的神采舒缓开来,嘴角上翘,换成了一副略带傲慢的神采,“你是哪家的长随?”
让心歇一歇,明天还要解缆。
如果是给他的,则数量太大,如果是给主子的,则胆量太大。
“这……”安德海迟疑了半晌,仿佛下了决计,马蹄袖一甩,啪地给关卓凡请了个极标致的安,“关大哥,谢您的赏!”
“我有个五服以外的族侄,在都城宫里做过苏拉,”关卓凡随口胡扯道,“他早就跟我说过,安二爷年青无能,这两年是必然要飞黄腾达的。”
但是明天……
圆明园的烈火,在贰心中从未燃烧。
而皇宫当中,对于嫔妃,有森严的法规。除了娘家能够送东西以外,外官如果竟敢擅自有所奉送,那严究起来可以是极刑的。以是说如果这钱是想送给主子的,那关卓凡的胆量未免也太大了。
而现在,他终究触摸到了汗青的主线,如愿来到了热河,这里产生的统统,将决定将来。
一样的星空下,在那一个天下里,他的亲人和其他统统陌生人,现在又在做些甚么呢?
好嘛,扯平了,关卓凡心想。
关卓凡把头埋在膝间,拉起厚厚的大氅,把本身包了起来。象一只鹰,缩回了出世时的蛋壳,象一只兽,蜷回了出世时的巢穴。
安德海,这位今后红极一时的权监,现在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只能乖乖地站在金饰店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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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人们都撒够了欢,喝够了酒,东倒西歪地在帐篷中睡去了,关卓凡便披上大氅,走出本身的帐篷,走过暗夜沉沉的院子,与值守的尖兵轻声打过号召,来到营前的一座小土丘上,坐着想本身的心机。
刚才给本身施礼的,竟然是个六品的武官!安德海局促不安起来,脸上的神采,也变成难堪的笑容。宫中的寺人,虽说与内里的官身份分歧,不能单以品级来比较,但不管如何,本身的品秩只是八品,受人家这一礼,说不畴昔。
从御景街拐上御道的转角处,是个没人的处所,关卓凡紧走几步,赶上了安德海,在他肩后一拍。安德海吓了一跳似的,转过身,惊奇不定地打量着关卓凡:“做甚么?”
“本来是关大哥,”安德海抱愧地说道,“您这……实在太客气了。”
“这如何美意义……哟!”安德海冒充推让了一下,俄然瞥见竟是张四百两的龙头大票,惊叫一声,半晌才吃吃地说:“关……关大哥,你这是给我的,还是给我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