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洗耳恭听了一会，忽听院子里脚步杂沓，有人大声嚷嚷道：“四哥，明天还是来讨你的秘法鱼翅吃。”
端华瞥见他的目光，想起来这些不雅的东西倒忘了收，讪嘲笑着，一边把四个鼻烟壶装回了盒子，一边仿佛为本身辩白甚么似的，对肃顺说：“这是上回跟马匪兵戈阿谁关卓凡，我正跟他交代军务上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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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机上的杜大人，当然就是杜翰。肃顺他们在端华府里集会，独独把他带上，可见他的首要性，是在其他军机大臣之上。而他目光闪动，开口就点出了礼部大堂的事，又可见是个难缠的人，明显是肃顺个人中，曹毓英一流的人物。
“这是怡亲王，你叩首罢。”端华见他不认得人，指着中间那人，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题目，略想一想，也有了答案。正如本身所说，王爷府里“门槛高”，能在端华府里出入的，不是亲贵，就是重臣，即便遇昌，也是二品的大员。这些人自重身份，毫不会拿这类淫猥的玩意儿送给郑亲王。本身则分歧，一个五品的官，又是武职，身份得当，正合了武人粗鄙的性子，送的人顺理成章，接的人也不会感觉冒昧。
想通了这一点，不免佩服遇昌的心机之深。想到明天就要送出去了，本身忍不住又将盒子取出来翻开，就着帐中马灯的光，细细赏识。
他的这番大话，无人信赖，但听到是“跟马匪兵戈的关卓凡”，已经坐下的三小我，都不免转过甚来，多看了两眼。
早晨关卓凡在营帐中揣摩了好一会，才渐渐想通了此中的奇妙。
出乎料想，端华不但很快便传他出来，并且对他奉上的礼品，大加赞美。
画得真是好！四名裸女，或者抬头朝天，或者俯卧举臀，或者蜷腿侧躺，神情和姿势都描画得活矫捷现，就连最**的处所，用笔也是一丝不苟，刻画得邃密非常。关卓凡看得血脉贲张，四个鼻烟壶上的裸女，垂垂在他脑海里化成了详细而微的四位白嫩才子。
如许的西洋春宫，说别致风趣是不假，但是如何敢送进堂堂的王爷府邸中去？可如果说遇昌想害本身，又绝没有这个事理。
关卓凡惴惴不安地将抄本递出来，等通报。惴惴不安的启事，不在于要见端华，而在于怀里的盒子，让他有做贼心虚的感受。
肃扎眼尖，一眼便瞥见桌子上摆的那几个鼻烟壶，不由鄙夷地看了一眼关卓凡。他最瞧不起旗下的武官，任事不懂，只晓得吃喝玩乐，现在又拿这些下贱玩意来阿谀端华。
关卓凡听到端华喊“老六”，内心一紧：这是肃顺！只是出去的三小我，都穿便服，他辩白不出，也不敢细心看，只请了一个总安，便站起来垂手立在一旁。
这个是白氏，这个是明氏……右边这两个，是那一对姊妹花......抬头朝天的这个，是懿贵妃……俯卧举臀的这个，是醇王福晋……这类罪过的动机，刺激得他几近不能自已，各种鄙陋下贱的胡想，纷至沓来，在铺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才心对劲足地睡去。
“给中堂存候！”这么一会工夫，单是施礼，就已经交来回回好几次了。
坐在肃顺下首的那位“杜大人”，看着关卓凡，干笑着说：“这位关逸轩，就是在礼部大堂，替恭亲王痛斥龚半伦的那一名吧？”
端华对肃顺如许的语气，早就习觉得常，就跟没闻声一样，对关卓凡说：“逸轩，这是肃大人，那位是军机上的杜大人，你存候吧。”
他们进端华府，天然是不必通报。问过门上，晓得内里有个五品的军官在见王爷，心想约莫是步军衙门的人，来跟端华回甚么事，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也不觉得意。没想到出去一看，此人竟然正坐着跟端华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