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哭!你如果张家的好儿子就不准哭!”
获得夸奖,仇九脸上发烫,内心却也很欢畅:“爹爹短长着呢,孩儿有您老一半本领就满足了。”
三杯酒下肚,张世卿停杯不饮,从炕桌下的暗格中抽出一张羊皮纸,慎重地塞到仇九的手上:“儿子,拿着!这就是汪贼觊觎的那张藏宝图。幸亏当年爹爹跟着带着,筹办在战事的余暇去寻宝的,才没有被汪贼打劫去。”
屋内乌黑如墨,屋外枭啼狼哭,说不尽的悲苦苦楚,道不完的愁云惨雾。仇九完整懵了,小脸上泪迹班驳,摇着爹爹的胳膊:“爹爹爹爹,你吓九儿呢吧?快说呀,快说呀,说这些都是你编出来恐吓儿子玩的!”
张世卿一拍脑袋:“哎呀,爹真是胡涂的紧,如何就没想到这一层?若早晓得,也可从爹和其他九兄弟身边的亲兵近卫查起,或许早已查到了线索。”旋即自嘲道,“爹爹白活了几十年,虑事竟然不及吾儿一个幼学少年,忸捏啊忸捏!”
“漠北军中,有很多与爹爹过命的好兄弟,将来你能够去找他们,寻求帮忙。爹爹把这些好兄弟的名字记在了藏宝图的后背。”
“爹爹放心,九儿向您老发誓:必然会一个个手刃仇敌,一件件为张家昭雪!”听爹爹说了这么多,仇九最后的震惊与茫然已经被满腔的仇恨所代替,眼中已没有一滴眼泪,只要一种决然。
“这第三杯酒,张世卿不孝啊!不孝子张世卿向张家的列祖列宗们赔罪了!”
“儿啊!张家的仇恨,爹要你一个个报,一件件伸!你、能、做、到、吗?!”最后五个字,张世卿声色俱厉,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崩出。
张世卿狠了狠心,一把将儿子从怀里拽起来,双手举着往炕上一蹲,让仇九面对本身。一字一顿,几近咬碎钢牙:“甚么时候,仇敌得诛!仇恨得报!甚么时候你再姓张!爹再问你一遍,能做到吗?!”
“除了九儿所说的三人,晓得这张藏宝图的,的确另有其人,但那是爹的九个过命兄弟,爹爹绝对信赖他们。”
“这第二杯酒,愿张家的烈祖烈宗,保佑九儿替张家血仇得报,沉冤得雪。”
张世卿哀思莫名,仇九更加懵怔,脑中嗡嗡作响,如遭重击,胸上如置巨石,鼓胀憋闷,统统都是那么不实在,统统都若梦中。远山的猿啼此起彼伏,这惯常听得耳中磨痂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天下的哭诉,让仇九遍体生寒,小小的身子向爹爹怀中依偎得更紧一些,爹爹的声音浑不似昔日豪放开朗,变得黯哑降落。
“来也萧洒,去也萧洒”。这八个字,入得仇九耳中,只感觉心潮彭湃,无穷钦慕。
“想当年,你爷爷为官廉洁,屡立赫赫军功,且又同僚相敬,待兵如子,与民无扰,向来官声颇好,天子就曾数次颁旨予以嘉奖。当时候,朝中有三皇叔主持护佑,想要扳倒我张家,却也绝非易事!这些年来,爹爹常常想起当年之事,总感觉疑窦丛丛,此中很有些让人不明白的处所。第一,你爷爷向来低调谨慎,绝少获咎同僚,别说存亡大仇,即便小怨小隙的仇敌,遍数朝廷,也无一人。但躲在暗处的仇家仍然处心积虑,行天谴之事,害我张家满门,所为何来?第二,张家满门忠良,世代戍边守疆,立下大小军功无数,向来被圣上倚为漠北樊篱,曾亲书“良将廉吏”匾额赐于你爷爷。圣上的亲叔,也就是当朝大司马,更是将你爷爷引为知己和亲信,激赏有加。我们张家在当时可谓根深叶茂,比之汪品浩一点也不遑多让。想要搬倒张家,岂是易与之事?若说仅仅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觊觎美色和宝藏,汪品浩就胆敢不顾自家出息性命,行险履艰,做下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打死爹也不信赖!并且,谗谄张家,仅凭狗贼汪司徒一人绝对难以做到。是以爹爹猜想,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诡计,谗谄张家的仇敌也决非汪贼一人,躲在汪品浩身后的,很能够另有更深的背景。”说到这二条久积于心的迷惑,张世卿言语间似有颇多无法,“只是这十几年来,爹爹几次欲出山,调查谗谄我张家的仇敌,但又担忧透露你我父子行迹,导致被仇家斩草除根,以是一向未敢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