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的时候仍鄙人雨,顾轻舟此次没有叫黄包车,怕又在黄包车上睡着,而是直接坐了电车。
他们去的,是一家英国人开的舞厅,叫佛乐门,琉璃大门五光十色,灿艳妖娆。
司行霈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穿了件中袖月红色绣银丝玫瑰的旗袍,披着一条缀满流苏的长披肩,雪藕一样的胳膊埋没在流苏里,若隐若现,美得不像话。
她惊骇他,还怕得不敷!
司行霈明天和军当局的后勤部长谈点要紧事,刚巧到了佛乐门舞厅。
慕三娘更是经心极力,在本身里卧的床底下刨了个坑,把这些钱都装在一个坛子里,细心藏起来,半分也不敢动。
像个勾魂的小妖精。
顾绍莫名红了脸。
顾轻舟固然撑着茶青色油布雨伞,可细雨还是打湿了她的衣衿,白狐毛滚边落满水珠,晶莹欲滴。
翌日早膳以后,顾绍筹办出门,他换了套件纯红色的衬衫,咖啡色的西装,同色条纹马甲,马甲的口袋上缀了只金怀表,外头套一件很长的青灰色大风氅。
他生得白净,这么一脸红,更加显眼,秦筝筝微讶:“你还真交女朋友了?是谁家的令媛蜜斯?”
顾绍回神:“不是女朋友,是男同窗约了去舞厅,明天他做生辰,大师都盛装去的。”
在岳城,一千块钱便能够买一套粗陋的斗室子,顾轻舟就能把乡间的乳娘接到城里来。
然后又问,“我可奉告你,家世低了的,只能做姨太太,你别跟人家胶葛太深--你女朋友叫甚么?”
岳城有很多的舞厅,每家大的饭店,都预备着舞厅,跳舞成了一件非常时髦的事,被贵妇名媛们竞相追逐。
顾轻舟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全数换成现钞,另有之前司督军给的那根,顾轻舟有三千多块现金了。
到了舞厅以后,他再给顾轻舟打电话,让她坐车到舞厅来。
她没有坐过电车。
顾绍是她的兄长,他身上却不带秦筝筝的影子,也不带顾圭璋的脾气,在这个家里,顾绍像一朵孑然独立的白玉兰。
她在想司行霈。
七八年以后,她肯决计回了外公的财产。
好个小东西,前几天赋经验过她,不准她乱跟男人搭腔,转眼就勾搭个小白相,完整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当天,她就把这三根金条全数换钱,又把钱都交给慕三娘。
是他的小女人--顾轻舟。
这个家里,除了三姨太主仆,就属顾绍对顾轻舟最有美意了。
她没胃口用饭。
随便应景吃了几口,顾轻舟就上楼沐浴,然后窝在被子里看书。
顾轻舟不解,还是去了。
“......我看你晚餐没有吃饱。”顾绍用一个红漆托盘端着,双手白净纤瘦,骨节清楚。
他手里拿一根“斯的可”,就是文明棍,一副法度名流的打扮,让他看上去成熟几分,也更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