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失神,那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这不过是一场黄粱好梦。可惜黄粱未熟,好梦已醒。
眼泪悄悄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无声地消逝。
他活着时,可有保藏甚么敬爱的希世珍宝?
“我熟谙你,我很早就熟谙你。”他捧着我的脸,吻悄悄落在我的脸颊上,“我在梦里见过你。我每夜都在梦里和你相见。明音,我已经盼了你十四年。”
“锁住的。”我说。“这是那里?”
玉珑在人群里收回了非常哀痛的清脆的哭声。
他的窄瘦的脸一点一点地,堕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寒侵入骨。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奔马颈饰,拿在手上细细摩挲着看。经年事久,大要的镀金早已褪去,斑班驳驳地暴露内里黄铜的质地。
那一年在长安集市上,他用一枚代价连城的玉牌从一家店铺给我换来的。
如许一个男人,来去都是不容置疑的开阔。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我提步走出来,刚走进天井,已经浑身颤抖,脚下有力。
而我的梦中人在那土封之下,温馨地,荒凉地,悠长地甜睡了。皮肉逐步腐臭消逝,只剩一具白骨,枯朽的,再不见天日――
世人又是一阵轰笑。
我望着他,又惊奇,又欢乐:“你如何晓得我叫明音?我并不熟谙你。”
我被他牵在手中,因为害臊和严峻,手心在他的手中在微微冒汗。半低着头,步摇一晃一晃地扫过我的脸颊。这是我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男人。我闻到他身上一股好闻的阿末香和男人的体息异化在一起的气味。他行动沉实,那红灯高挂朱纱层叠旖旎的走廊仿佛如何也走不完。
觉儿放动手中的钥匙,悄悄走了出去。
楼上月盘桓,离人犹未归。
可他同我在冗长的光阴里那样煎熬又残暴地相爱相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