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说甚么,尉迟术闯了出去,见到我们,大喊:“丞相快走吧!高澄的人杀过来了!!”
转头看向尉迟术。他看看我,俄然间发难,大喝一声,劈手夺过一把刀,四下里砍杀起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唯恐出了声被人看破了女子的身份。我看着他,他的身材垂垂软了,跪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始终看着我,似是不甘心。
他又说:“可惜此次没抓到宇文泰。我父王已经病重,我本想抓住宇文泰留着给他陪葬。让他们二人到阳间再持续斗去。可惜了可惜了!”
“宇文毓呢?”他问。
但是,在临行的前一天夜里,本已带着投降的王思政得胜东去的高澄却俄然杀了返来。措手不及。
我紧握着拳头,只感觉指甲都掐进了掌内心。最后只能把牙一咬,用劲点了点头。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看着我,似笑非笑地一伸手:“宇文公子,齐王已恭候台端多时。请吧。”
我心中稍稍安宁了些。起码宇文泰是安然的。或许已经顺利到达潼关了。
说罢俄然欺身上前,在我耳边悄悄问:“毓公子可试过龙阳之事?”
用心穿戴一身胡服,高低打量了我一番,嘲笑说:“毓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又说:“毓公子,你说奇不奇特。你家是鲜卑人,你父亲宇文泰却一力推行汉文明;而我家是汉人,却学足了鲜卑人的方方面面。你我的父亲斗了几十年,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吧。”
我杜口不言,也不敢抬眼去看他。
又过了几天,高澄来了。
记得当年独孤公子兵败弃城,天子大怒,虽有宇文泰为了我从中周旋,但也不得不遣重兵围了将军府,囚禁了府中统统的人。现在王思政家中无人在朝中走动,只怕会比这严峻很多。
“我不!”我又抓住他。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没有慌乱,也没有惊骇。仿佛内里四起的喊声和火光亦是平常。
咣当一声。他手中的佩剑落地。他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吻我,咬着牙说:“明音,去潼关!”说罢一把将我推开。
高澄此时大抵方才起床不久,,敞着胸,半掩着大袖衫,一脸倦态,恹恹地斜靠在坐位上。
三改正在睡梦中,内里俄然哗然声四起,半晌工夫便火光冲天。大火映得营帐上通透的红。
这才看清,他单独坐在大帐的角落里,低垂着头,像受伤冬眠的兽。
他半夜派人前来袭营!
那是他的铠甲。
俄然间神采又一愣,脸上的烦躁和阴沉一扫而空,转眼又笑了起来,问我:“你不会是邹氏吧?”
押送我的军官器宇轩昂神情活现,大步走上前朗声说:“末将抓到了宇文泰的宗子宇文毓,献于齐王帐下!”
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向四周一看,马已被绊子翻倒在地,尉迟术也颠仆一旁,正要挣扎起家,数把钢刀已经同时架在了我俩的脖子上。
“他孤负了我的信赖……他是我的爱将,投降高欢的儿子。我跟高欢斗了半辈子,此时因为他,颜面扫地!”
“停止!”此时已没法再沉默下去,我终究忍不住喝止他。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跌倒在地上。
他赤着上身,光着脚踩在地上。
“丞相!”尉迟术急了。
我内心悄悄吃惊。鲜卑人一贯以宗子为嗣。宇文泰从未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流露过筹办立觉儿为嗣的设法,为何高澄会晓得宇文泰没筹算立毓儿为嗣子?
他见我如许的神采,脸上的神情变成了笃定:“你公然是邹氏么?宇文泰的正室邹氏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