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祖父点点头,“他对我家有大恩德,我要好好谢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救了我的明音啊……”
说了一会儿话,父亲和两个兄弟也都被家仆寻返来了。父亲拉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看了我手臂上的胎记,说:“没错,是明音。”
祖父怒道:“胡说八道!榛儿畴前不与明音靠近,当然不记得她的样貌。椿儿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这时邹椿走出去,笑着说:“我当如何平空冒出个阿姊,本来是要嫁人了,来要嫁奁的。”
我的内心出现一阵轻柔的澜漪。他不肯我再因为出身受人热诚。他为我想得那么多,那么远。我另有甚么可作更多的要求?以邹氏嫡长女的身份嫁给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祖父在一旁哼了一声:“你何曾体贴过她?”
“甚么?”我抬起脸,借着昏暝的夜色看他。
祖父也气极,骂道:“竖子!我邹家就要败在你们兄弟手上!你阿姊在北朝流浪多年,受尽痛苦。你们作为兄弟,有没故意疼过她?!她就是返来要嫁奁的又如何?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又是嫡出,我邹氏莫非就不该该风风景光地嫁女儿出阁?!”
他非常欢乐,佝偻着背拉着我的手到天井廊下,指着那些尚在开放的菊花说:“你看,你看,菊花,都还在哪!我让他们用心侍弄,我的明音,最喜好菊花,是不是?”又转头看着我,无穷伤感地说:“你那只花子,自从你不见了,他也跟着你不见了。必然去找你去了!找不到啦!”
花子是我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那只黄白相间的猫。没想到,猫也如此有情。
他的弟弟也帮腔说:“就是,别是个骗子吧。看着祖父年老,老眼昏花,爹⑤又思女心切,想来骗些好处。”
父亲见我如许,叹了一声:”罢了,为父无缘看着你长大,但能亲手筹办,送你出阁,也不枉我们父女一场。”
这时蓝氏走过来,恭敬地说:“大人公,饭都备好了。大师退席吧。”
仆人笑着说:“我家仆人在官衙里还没返来呢。不知娘子是哪位?”
仆人说:“老仆人在家,但是正在病中,恐怕不便利见客。娘子无妨留下姓名,等仆人返来小的好通报,也好给娘子覆信。”
说来奇特,传闻阿母不在了,我竟流不出泪来。在影象里,那已经是一个固然慈爱,但已经非常恍惚的影子。
邹椿斜着眼睛哼声对我道:“谁要你替我讨情了?我可不认你这个阿姊!也不知是那里冒出来的骗子!”
他叫邹椿,便是庶母所生的第二个儿子。
他晓得我的心机,抚着我的头发:“他们不晓得的。你被迫离家多年,现在好轻易回到建康,也该归去认亲,你是有娘家的,你是家里的嫡长女,该风景出嫁。”
那仆人迷惑地看着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俄然大呼:“莫非你是明音女郎?!”
父亲有些难堪,对我说:“蓝氏无能,你母亲去后,家里就没人好好管束孩子了。竟长成了如许!”又想起一事,说:“对了,你母亲已经去了五年了,你这两日去墓上看看她,给她烧个香。也让她晓得,你返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仆畴前来开门,见了我们,客气地欠了欠身子问:“两位找谁?”
说着撸起本身的衣袖。
他喜上眉梢:“你总算情愿了?”
我跟在前面,听得阁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衰老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甚么?明音?”
那榻上卧着一个垂老迈者,须发尽白,眸子浑浊。他挣扎着从榻上做起来,探下身觑着眼睛看我,口中含混不清地问:“明音?真的是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