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容正声:“这是莫离,是在定州时收留的女子,在我身边照顾一向也非常体贴。此次返来,一是看望父母,二是想和二老及夫人申明,纳莫离为妾,仍旧跟着我去洛阳。”
身侧的侍卫彭武浑厚着嗓子唱道:陇头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飘然郊野。
心中酸涩却又恍然了。
他同他的妻在一起。
不由也潸然。
我展转反侧。不知不觉泪湿了枕头。
其他侍卫纷繁应和唱道:朝发欣域,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幽幽。眺望秦川,心肝断绝。
我走出来的时候,帐篷里已经坐满了人。各种目光投在我的身上,令我惶恐和宽裕。
坐在一旁的如罗氏赶紧说:“我哪会有定见。我不能不时奉养在夫君身边,已有亏欠。现在能有人代庖,我天然同意。”
我却像一个突入圣地的罪人。
我抬眼看向独孤公子。
那妇人唤,夫君。
他们都是属于这里的儿郎。
那绢帕鲜血染透,此时被扔在一边。
他的血滴在我的手上。我又一次感遭到那种黏腻的手感,又一次闻到那股淡淡的腥味。一时晃神,又想到那片存亡场。
独孤公子忙扶起他。我也上前一看,只见他眉骨那边被壶嘴划了道口儿,鲜红的血正从那边汩汩流出。
事情停止得很顺利,贺拔岳去和尔朱荣说部下还需求一个副将。选来选去,贺拔岳的目光落到了宇文泰身上。贺拔岳是尔朱荣的亲信,尔朱荣固然有几分踌躇,但还是将宇文泰放到了贺拔岳麾下。
鲜血自他眉骨留下,染遍半张脸。那眼在血红中张着,看着我。他的眼神,像看着猎物的狼。令人生怖。
哪怕世事骚动,乱花迷眼,她站在那边,始终都是他堂堂正正的妻。
独孤公子笑眯眯的。这是他的第二件丧事了――
一起风尘北上,逐步阔别城郭,面前缓缓展开的,是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原。郊野如洗,远山娇媚。
到了跟前,他看了我一眼,松开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