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男人?独孤公子竟已成了“别的男人”。他如何会成了“别的男人”?
我翻开那奏章,都是为独孤公子讨情的话,说他兵败使国度蒙羞,本应受罚。但他独守孤城,援兵不至,这才被迫投梁。且昔日他单人匹马跟随天子来到长安,忠心可嘉,又向有安定三荆之功,请天子赦免其罪,官复原职。
我大抵是非常软弱的那类女子。我一向感觉我该对宇文泰恨得咬牙切齿。我既然恨徐氏和秋彤恨到杀了她们,那我也该恨宇文泰到此种境地才对――乃至更甚。
我这才内心稍稍安下。但又模糊不安,低低问:“你筹办如何办?”
他抚着我的脸庞,轻叹口气,如同烟波满盈的江上无端吹过一阵冷风。
我望着他窄瘦的脸,那高挺的鼻梁仿佛一道孤傲的山脊。一双眼睛既和顺,又无法。流出的光亦是孤傲的。
他也不过是个求之不得展转反侧的人吧。但因为是男人,总归比女子多一点自在,多一点挑选。喜好了,能够尝试千方百计弄到手。
我有些踌躇:“你要把奏章给后宅看?”
被爱着而又没有任何支出的女子不过这点好处。
姚氏说:“我去给毓儿买些东西。跑了一整天,总算买齐了。”
我心一跳,下认识地缩回击,转头看着他。
我问:“找我过来有事吗?”
他说:“我会进言皇上,不但官复原职,还要升他为骠骑大将军,加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心一慌,赶紧又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他勾住我的腰,笑着说:“看到喜好的东西都心心念念想占为己有。何况是敬爱的女人?人不都是无私又贪婪的么?”
见我来了,他笑着说:“来得如许快。是多日不见,想我了?”
我看着桌案上独孤公子写的那本奏章,那封面上熟谙的字体,问:“你是特地让姚阿姊来讲的?”
但是我竟垂垂不恨他。
我咬了咬下唇,说:“我不敢问。”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嘲弄地哼了一声,说:“现在你在我面前另有甚么不敢的。”
他的一双眼睛乌黑而沉郁,嘴角勾着一抹笑。可这笑凉飕飕的,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心在那双眼睛前面藏得太深,任我如何去看,都看不透。
倒是同宇文泰,哪怕强扭着,也瓜熟蒂落了。
宇文泰的神采淡淡的,瞧着那本奏章,说:“看吧。”
我走畴昔,正待要拿起那本奏章,却一眼看到那封面上“臣独孤信上”几个字,左下另有一枚鲜红的印章,臣信上章。
他们公开宣战,拔剑相向。胜者为王。
“你看你,脂粉不施,还像个未长成的孩子。脸这么白,又这么小。清楚就是个孩子……”
我伸手抱住宇文泰的腰。他的腰很窄,很硬,像一块铁板。
因为尚未到手,以是有耐烦。
他没有说话,只紧紧将我抱住。
他笑起来,挺了挺腰,说:“看吧。孤不见怪于你。”
姚氏听了,神采微微一怔,没再说下去,也未几逗留,回身轻手重脚出去了。
时势迫人低头。宇文泰一面与我议论情爱,一边将独孤公子的运气紧紧攥在手中。
公然偷来的,抢来的,始终心虚,本身都晓得,本不属于本身。
不不,我不敢往下想。我莫非但愿如许吗?我莫非但愿他们中的一个倒在血泊中,而另一个,踏着满地的血污,介入权力的颠峰?
宇文泰见我痴痴发楞,环过我的肩膀,轻声问:“又在想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