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觉儿一意要握住至高的权力,就已经将本身置于了这类伤害当中!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佛堂里为宇文泰焚香,侍女俄然仓促而来,在门外轻声说:“太后,内里有个名叫贺楼齐的人求见。”
我泫然欲泣,心中有那么多的话却没法与这个孩子明说:“这世上,除了你阿父阿母,只要他,绝对不会害你。”
他的目光闪动而踌躇,但终偿还是点了点头:“孩儿记着了。”
这天正闲来无事,在海棠树下扫着掉落一地的花瓣,侍女排闼出去,说:“太后,太傅赵贵求见。”
府中现在又是如何景象?虎魄盏中淡黄色的毒酒,他可已饮下了?同他只隔了一道门,却不得相见,心如被烈火燃烧。
“母亲……”觉儿不解。宇文护多年来对宇文泰一向忠心耿耿且虔诚有加,为何不能信赖?
不,不,这不是觉儿的意义,是宇文护!是宇文护要赶尽扑灭!
几天以后觉儿下诏,封宇文护为冢宰,同时大封当年跟随宇文泰的一众柱国开府。如愿被加封为太保、大宗伯。晋封卫国公,食邑一万户。
又过了旬日,觉儿正式下诏,即天子位。追认宇文泰为太祖文天子。
贺楼齐也老了,须发斑白,眼神里早没了年青时浮滑的神采。他见了我,跪倒在地,说:“娘子救救我家将军吧!”
早夏中午的日头已有些暴虐。直直地照下来,我感觉鼻尖沁出了精密的汗珠。被封住了来路,我该如何办?
“赵贵?”我好生奇特。我同此人从无来往,更忘我交。他为何俄然要见我?
很久,身后响起一个熟谙的令人仇恨的声音:“叔母何故呈现在这里?明天卫国公府有大事,叔母还是躲避吧。”
他平生冲锋陷阵兵马倥偬,却只落得个叛臣的了局?
在宇文护的逼迫下,拓跋廓在年前正式下诏,将皇位禅让给了觉儿。正月月朔日,觉儿受禅即位,改国号为周,自称周天王。禅让之礼后,觉儿下诏,追尊宇文泰为文王,又尊我为太后,立妃胡摩为王后。
他兵马平生了。未马革裹尸,却毕竟要丧命在朝堂的权力斗争之下吗?
很多年前,也是他带着很多兵士,闯进我的院子――不,是如愿的院子。
“他如何了?”我震惊。他是病了,还是?
我仍然保持着警戒:“即便是文王活着时,哀家也是向来不问政事的。何况现在只是个未亡人。并且……晋国公当年也深得文王信赖,现在至尊尚未成年,晋公辅政,本也是文王的拜托。”
我闭上眼,成日地守在宇文泰的牌位前。暗淡的玄色填着他光辉的名字。他辛苦平生,政绩足以彪炳史册。但是他去后,我只看到满目标黑。
“萨保!”
他不明白,手握大权号令天下的感受太令人沉醉。到手了,谁愿等闲放开?
我没有说话,没有进步,亦没有退后。
哪晓得赵贵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面庞沉痛,说:“太后!文王所托非人啊!或许太后不晓得,宇文护现在已不止是辅政,而是在朝堂上公开顶撞至尊。至于朝中各部官员……至尊早已被架空,昔年朝中各部里文王汲引的官员正逐步被宇文护换成本身的亲信。太后大抵还不晓得,现在连皇宫里至尊的身边,都安插满了宇文护的耳目。至尊的一举一动,都在宇文护的监督之下。只怕如此下去,宇文护迟早会篡位啊!我等跟从文王出世入死挣来的天下,眼看就要落入宇文护之手啊!”
他起成分开。那广大号衣粉饰下的他固然还未成年,走起路来倒是不一样的沉稳。他一步一步地,消逝在了寝宫大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