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胜负已判,烈阳安闲雪中入定了。只要等死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单嫣也不想伤害这刚强道人,舞钹半晌,见三人噤若寒蝉,已收服从。猜想他们识得短长,再不敢不自量力来骚扰本身了。当下把钹收了归去,寒着脸问院外的一秃一毛:“道长,神僧,还要将小女子留下么?”二人都低了头看脚尖,仿佛脚上长了甚么风趣之物。
那烈阳真人一点时务不识,浑不以狐狸精部下包涵为忌,只游移了半晌,便又重整神情,运转长剑斩劈她的后颈。一条黢黑的铁剑带着火焰,象条游蛇普通矫捷明灭,尽望单嫣的下腋、腰眼、膝盖等难防之处点钻。单嫣技艺不便,不住咬牙退后遁藏。和尚与道人对望一眼,虽不脱手,却也不禁止烈阳行动。两人都存着普通心机,都想让烈阳跟这狐狸精斗法,或许一个不测便将她杀了,如此,两人即不消背负恩将仇报之名,被妖怪宽恕性命的丑事也会变淡一些。
单嫣见着道人气势逼人,面覆寒霜,高高跳起,在空中挺直了身子,却定住了。她举起双手环扣按在额上,口中吟哦起琐细语句。世人都没听过这等古怪音节,但见斑斓狐狸精胸前小巧健壮的椒乳颤抖,胴体丰润乌黑,诱人之极。胡不为看得一呆,脸孔发热,从速低下头看老婆的脸。世人发挥了高深术法相搏,他哪插的出来,这半晌间龙腾虎跃,各种道法发挥开来,狠恶之极。直让他张大眼睛嘴巴,矫舌不下。
忍无可忍,心中涌出杀机来,娇斥了一声,飒然后退丈余,一手握拳,拇指外翻,向天做了个手诀,口中大声喊几节单音 ‘宁’ ‘破’ ‘耶’ ‘夺’ ‘智’……顷刻间,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六只银色的飞钹平空呈现在她身侧,边沿锋利之极。单嫣也不行动,六只大圆利器自飞卷直去,内里三人连同胡不为哪看的清来势,目炫狼籍,只见六条白练天上地下嗖嗖穿行,巧女穿越普通,不时贴着雪地掠过,铲起一排庞大白潮,劈脸盖脸向烈阳拍去。只几个来去便将烈阳真人埋成了烈阳雪人。烈阳早顾不得进犯妖怪了,见几朵飞盘寒光凌然,又激射极速,收了剑,右腿盘左膝上,双手反扣守住顶门,摆了个魁星踢斗姿式。念动护身咒护身,免得被劈成两半或者四半。固然被劈完后变成四臀四臂,听来与三头六臂差相仿佛,仿佛也相去不远,并且八支对九支,也不过少了一臂,还甚工致对仗,但为保江湖上今后不呈现烈阳一块或者烈阳八坨等等有损他白叟家威名的奇异称呼,这等功德可还是千万尝试不得的。
烈阳失势直追,火蛇改生长鞭,圈到单嫣身后要绕她腰部。他身经百战,晓得先机一得便不成罢休之理,趁单嫣手脚慌乱时决意行出快招,将她勒死了事。
婴儿被雪片扑到脸上,细细哼了一声。胡不为才惊醒了,带一腔苦楚渐渐走回家中,风如刀剪,飕飕过耳。院子里水缸上覆着雪,洗衣的木桶翻倒了。偌大的一片天井没有一丝人气,窗格里一片暗中,两个时候里,房中的蜡烛早已燃尽燃烧了。庭前两只没有点亮的大红灯笼,在雪地反光下看来有些惨白。旋风夹着雪花吹过,灯笼吱嘎摇摆。
瞬息间,单嫣面上神采数变,一会断交非常,复又平和。几次今后,毕竟还是忍住了,惨淡感喟,摇点头,低声说一句:“万物为铜……你逃不开的。”手臂一振,青叶子向门外雪地飞去,落在几人站立的十余丈以外。单嫣长长出一口气,在胡不为怀里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