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这一称呼他平生也不知说过几次,每次为人检察风水,先奉上一通定神符,哄人信赖后,慢条斯理提及,曾在何时何地,如何与妖怪相遇争斗,那妖怪又如何高大威猛,狰狞怕人。他胡老法师如何发挥仙术,将妖怪打的满头肉包,死无葬身之地。听闻者常常都是缩头一吓,然后听的出色,莫不劈面前斩妖除魔之民气存畏敬,乖乖奉上银钱,不敢还价。嘴上杀妖即久,他也编出无数妖怪的样貌,有身高逾丈,力大无穷,眼如铜铃之妖。有满身是眼,恶臭枯腐之妖。有长着大翅,八条粗腿之妖。又有委宛娇媚,惑人神魂之妖――那倒是他家邻居单枕才的妹子,被他借用形象来诓称狐妖。
妖也罢,人也罢。可生于人间,通智开愚便已宝贵,若不知珍惜善加珍惜,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爽。必有惩偿之日。若它得知此理,不知会做何是想?
林木多且密,又高可参天,这神通费的更是短长。一张通路符开了过后,只可支撑半柱香了。待到蔺得岷用了第三张符,翻开一排乌黑坚固的云杉巨木。却再看不到犯查的踪迹。
蔺得岷面沉似水。看着犯查倒伏在地上的尸身,心中百味杂陈。还丹就在它肚腹中间,探手出来便可拿到。但是,誓词既出,便有十条天龙也拉不返来了。学术之人尤忌犯誓,因彼苍煌煌若疏,却似一张庞大的网,人间一言一行尽在此中。
“不是你们养的,便是天下人都可抢得。谁下的手,那还丹便是谁的,又有甚么欺负不欺负?”赵芙南笑语晏晏,坐在枝头歇息,双腿轻摆,清纯敬爱。
赵芙南理了理面前的乱发,嘻嘻一笑:“没啊,蔺师哥好的很,也没获咎太小妹,只是门主叮咛,说必然要把犯查带归去,以是,嘻嘻,我也没体例。”
而此时追来的蔺得岷和赵芙南仍在百步外,待要救济已然不及。
那树被定住了,一剑斩下,如电光火石。但听 “咯噌”的一声,树木从半人高处被斩成两截,现出中空的部分来。本来树木已经空心,只剩薄薄的板壁支撑了。中间成了一个可容藏事物的空间。
只是恨归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青叶门立派数百年,高人无数。当今的门主叶蘅专精控水之法,传说她 “腾海凝冰刃,霜珠捻栊帘”――可聚沧海之水凝成庞大的冰刃,又可用藐小霜尘串成千万颗帘珠,其随心所欲,控掌之法,实已达到极致。江湖上大家都知,叶蘅极其护短,若伤了她的弟子,把她惹怒了,只怕会来个水淹严台山也未可知。
胡不为张目结舌,看着不远处腾空扑来的妖怪。
胡不为恍然惊醒,身边却已无人。
蔺得岷在江湖中行走已有多年,见过鬼怪亦不在少数。那怪物固然短长,但他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半晌便给擒住。皆因他一开端便存了轻视之心,把对方视成筋疲力尽的犯查,抛除了防备。终究败于粗心。
当时夜色正黑,进入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蔺得岷是习法之人,天目已开,林中大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贰心下焦急,行动更是大开大阖,挥剑带路时,统统面前之物纷繁遁藏, “刷刷”声响之不断。这只犯查兽他是志在必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