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不肯惹她活力,却也不能畏缩,只低声道:“娘,他靠城里的守军挡住了南越军队九天,为满城的百姓守住了身家性命,为南境守住了最后一条防地,让雄师有回援和反包抄的机遇,这一战,抵得上雄兵三十万,将来论功行赏,他便是首功。可他为了救两位舅母冒险出城,拼了性命救回了她们。论恩,他于我们统统人有拯救之恩;论情,他视我的情意重于性命。”
江遥被这大起大落的环境弄到手脚冰冷,即便靠着墙都站不住,膝盖一磕摔在地上,立即又爬了起来:“去江家,找何大夫,他母亲是苗人。”
“秦骁!”江遥看他这般模样,一时竟不知是悲伤惊骇更多还是气愤更多,嘶声痛斥:“你闭嘴!”
江遥毫不踌躇地一点头:“我晓得。”
“遥遥,你可晓得你在说甚么?”看她这几日的作为,云氏也猜到了七八分,听了这话那里还能不懂她的意义,内心一跳,不由眉头舒展。
秦骁却感觉心口一阵窒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咳出了一口血,胸火线才上了药包扎好的伤处也重新崩裂开来,鲜血刹时染红了绷带。
云泽刚从江府风风火火地把林婉心拖到了城楼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秦骁一身是血地被几个兵士抬了出去,而城外疆场还未打扫,城门口还躺着无数敌方和己方的兵士,有的已经战死多时,有的还重伤垂死,气味奄奄,鲜血顺着暴雨的冲刷把城门口一整片都染红了,全部场面只能用惨烈来描述。
江遥直接伸手,把本身的发髻扯散了,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从明天起,我就这么出门,你好起来,我等你三媒六聘上门提亲。你死了,我就是你秦家的孀妇。”
顾宁看她一回过神就拔足往虎帐疾走,不由在内心苦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禁止,只叫来孙弘愿等人,商讨接下去的安排。
江遥脑筋里一片混乱,无数种声音争着在耳边号令,一会儿是她爹的斥责,一会儿是她娘的哀哭,一会儿是云家娘舅赴死前让他们守住肃阳城的吼怒,一会儿是伤兵的痛呼,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嘲笑。
秦骁被她说破了心机,也不讳饰,只定定地看着她,尽是不舍。
――你不过是蝼蚁普通的芸芸众生,凭甚么与天道对抗?
云氏赶紧急扶她:“这是做甚么,快起来。”
“娘,秦骁伤重,我要去照顾他,”江遥直截了本地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这么冒死,一则为了肃阳城,另一则就是为我,我不能丢下他。”
江浩成尚未回肃阳城,云氏又因为云家二哥的死肉痛自责又要照顾两位嫂子,云泽进收支出地探听鄞州城和云家其别人的动静,忙得脚不点地,林婉心那日被带到城门口受了一番惊吓便病倒了,顾宁则是直接住到了知府衙门,帮着抚恤兵士、安抚百姓,还要居中联络,坐镇批示南境几城的反攻和戍守。
秦骁神智恍惚,但还挺着一口气,迷含混糊地睁着眼四下地看,断断续续地喊了一声“大蜜斯”,伸了手不知想要找甚么。江遥一见立即冲到了床边,抓住了他的手:“我在,秦骁,对峙住!”
云氏早已从云泽口中晓得当日疆场上的事,现在听了江遥的话,到底是软了心肠:“你、可你……”
何大夫是本地人,他的徒弟也住在肃阳城里,固然上了年纪,身材倒也还非常健朗,一传闻是守城的秦将军中了毒,赶紧清算了药匣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