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的左下角,题了两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寥寥十四字,结字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有如行云流水,足见用笔使锋之妙。诗句下方落了一款非常高古的印章,细心辨认,倒是“飞扬”二字。
灵越细细打量着画卷,悄悄地说,“你爹必然非常爱你娘……你看这每一笔俱是谨慎翼翼,用经心机……咦?”
那目光,如芒在背。
那画中的女子公然是庄夫人。画中的她,正值斑斓韶华,一双眼睛傲视含情,仿佛与人对视。乌黑丰盈的长发并未挽成发髻,而是顺其天然,从肩头如同瀑布般奔腾而下。所着一身红衣,线条流利,飘然若飞。那画画的人明显用心至极,每一根发丝,每一个衣裙间的皱褶都画得一丝不苟,纤毫毕现。
上官管家,站在一片暗影里,如一座铁塔般站得笔挺,脸上看不出任何神采,他催促道:“还请公子和蜜斯尽快分开,以免夫人见怪。”
“这是我爹画的。”庄妙融沉默看了半响,悄悄道:“我娘的闺名恰是玉烟。我爹生前乃是江南文武双全的才子,不但武功高强,更擅书画,以飞扬为号。”
“庄兄,快过来!”她唤来庄妙融,“这前面通往那里?”
“你向来没有出来过?”
“公子,这座小楼常日里夫人也制止任何人踏入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俄然在身后响起,令人闻之如坠冰窖。
她说着,顺手将统统的窗户翻开,一时阳光大盛,夏风穿窗而至,公然不到半晌,怪味全消。
庄妙融望着那片密林,“我幼时总狐疑那禁地里是一片宅兆,莫名有一种惧意……”
待他们的眼睛逐步适应光芒,庄妙融信手拉开一处厚厚的绣帘,推开一扇雕花的绿窗,夏季浓烈的阳光从窗**了出去,阴暗的大厅逐步敞亮,缓缓暴露了全貌。两人都不约而同深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这座厅堂陈列得非常精彩高雅,多宝架上所陈列的古玩,俱是不凡,墙上挂着的几幅书画,单看款识便知是前朝书画名家的传世之作。
“夫人现在但是一庄之主,天然不怒自威……”她应着,眼睛却粘在了画像背后。
两人缓慢下楼,待走到楼下,灵越情不自禁转头看了一眼小楼,不苟谈笑的上官管家立在窗边,仿佛与厚重的帘幕融为一体,只要一双冷酷锋利的眼睛朴重直地盯着她和庄妙融。
她卷帘而出,庄妙融还是立在画像前,凝睇着画中的庄夫人。
她发明庄夫人画像上有一处污迹,正想伸脱手指擦拭,庄妙融却笑了起来,“那不是污点,你那日见到我娘时,没有发明她下巴处有一颗极小的美人痣吗?”
庄妙融双眸明灭,点点头,“我娘的确姓庄,我的外祖父只生了两个女儿,并无男丁。两个女儿又早早殁了一个,只要我娘立室立业,担当了玄机山庄。我爹实是招赘的贵婿。”
房中的气象在朗朗日光当中闪现无疑,本来是一个极其精彩的内室,轻罗纱帐,床雕芙蓉,枕绣鸳鸯。又有重重珠帘,闪着莹莹光芒,如梦如幻,吸引着灵越情不自禁走畴昔。但是那珠帘以后只是一张小榻,想来畴前丫头仆妇值夜所用。现在榻上绮罗仍在,人影渺无踪迹。
“哇啊……哇啊”一阵刺耳的乌鸦叫声传来,沙哑刺耳,吓了灵越一跳。
庄公子在一副小画卷前细细品鉴了一番,讶然失容,“想不到这雪山行旅图竟是真品,我曾经遍寻江湖而不得,本来就在我家旧楼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