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至公子,终究悄悄拂去身上飘落的雪花,将薄弱之躯送入此中,好像走进了一场宿命。
泸州城沈家?莫非是……她的心突突跳起来,想不到兜兜转转竟然进了泸州城第一首富沈万山之家。传说沈家以外洋贸易发财,现在掌管漕运,各处田产,富可敌国。
“哟,你醒了……”
从暖和如春的马车下来,凛冽的夜风如刀,顿时将灵越从一片昏沉中复苏过来。她微微展开眼,只见一座都丽堂皇的府第大门半掩,两侧的廊柱上尚挂着装点新年的大红灯笼,烛火烧得正旺,在风中红光闪动,映得雪地里也是一片红火火。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镌着两个斗大的字:“沈宅”,似是出自当朝第一书法家欧若兰的手笔,浑厚天成,遒劲有力。
地上已经积了尺厚的雪被,沈庭玉下了马车,刚一落脚,靴子便深深陷进软绵的雪地里,提起来是两个深深的足迹。他走了两步,如有所思地停了下来。寸心架着灵越,也渐渐下了马车。
灵越想起昨夜灯下至公子那略显疏淡的脸,心想,出世在如许的大富之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为何他看起来那么愁闷呢?
灵越又将目光移到阔大的窗台上,那边摆着一溜儿的花盆,都是雪浪纹素净的甜白瓷,盆中所植的不知是甚么种类的花木,也不怕冷,这滴水成冰的雪天,叶子愈发青绿,竟像要滴出色彩来,衬得满室愈发窗明几净,暗香幽幽。
灵越悄悄叫苦,她一起追随锦娘,为了安然起女扮男装,凡事谨慎翼翼,唯恐露陷招惹费事。这大夫一看就知是经历老练,只需捉一下脉,便知本身是女儿身。她可不肯意在此节外生枝,当下脑筋缓慢运转起来,想着如何推却。
怔然间,听到门被轻声推开,一个小丫环端着洗脸盆走了出去,冷不防对上灵越的双眸,先是一愣,接着仓猝将面盆往架上一放,非常欣喜,一叠声地叫着:“他醒了,他醒了!”像一只喜鹊般欢天喜地飞出门去。不一会儿,一个大丫头模样的少女笑意盈盈地走出去。
珠帘被一只纤纤的玉手卷起,一个非常姣美的少女走了出去,眉眼弯弯,活泼灵动。前面跟着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提着一只藤编的药箱,身着灰色的厚棉袍,非常儒雅。
沈庭玉方将目光收回,眸色里一片淡然。
他回过甚,只见自家的公子,半闭着眼睛,跟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地,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有。
――――看来这是沈府的客房,到处非常精美,赛过浅显人家的正房。
本来阿谁一团喜气的小丫头,名唤小喜。倒是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