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缩在梅树之侧,屏住气味,望门口张望。一会,一个穿戴水红袄儿,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含着笑,提着食盒谨慎翼翼地走出门来。
她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路小山?如何是你?你方才不是当了新郎倌,去迎亲了吗?”
“没有说甚么,不过是问我那里人,可曾婚配之类的话吧。”灵越心不在焉地答复。
唐锦心痴情的眼眸俄然呈现在她面前,那火一样热忱的女子,必然能安慰他冰冷受伤的心吧?
“嗯,放在桌子上退下吧。”
门开了,阿娇站在门口福了一礼,“公子要的汤面做好了。”
腊月下旬,入夜得早,转眼的工夫,墨蓝的天空上已经繁星如钻,一弯淡月照着城中的积雪,屋顶上暴露红红黑黑的瓦片。
她痴痴地看着路小山,“路小山,在梦里见到你真好……你即使娶了别人,我……不怪你。”
“我……”灵越细想,刚才她也没瞥见新郎的脸孔,身形跟路小山倒有几分类似。
随风非常佩服,“昭容,还是你有体例……咦,手里拿的甚么?”
即使那胸膛现在已经结疤,那心头的伤呢?
她任凭本身的身躯迟缓沿着层层旋梯而下。夏季的阳光从浓抹彩绘的飞檐之间透过来,她不晓得身在几层,心中痛磨难以按捺,茫然在窗边停下来,昂首望向天空。
呆愣住的灵越半天回过神来点点头,昭容“呀”了一声,忙对随风说道,“婆婆跟前想来没人照看,我去看看……”
阿娇提着食盒轻叩房门,却无人应对,只听到落子之声不断。她迟疑半晌,只得再次叩门。半晌,灵越方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淡淡隧道:“出去!”
灵越的面前一阵晕眩,这必然是梦吧,他明显去结婚了。
那一刻,他是震惊,是绝望,是怜悯,还是哀痛?
“咦,真叫人绝望啊!”他的笑声那么清楚,“我还但愿你能当街抢亲呢!”
底下的江州王府一阵喧闹声响,有人高呼,“抓刺客!”接着全部王府便似复苏的蜂巢普通,各屋人马如蜂子般涌了出来,火把映得全部王府好像白天。
她还抢得返来吗?
灵越跟着她身后,顺着曲盘曲折的画廊进了一处宅院。那院中并无人值守,翠竹森森,映着残雪,月光疏淡,很有几分诗意。
屋内烛光影映,一个青年男人端坐案前,固然侧向而坐,只看到半边侧颜,身形却极是矗立,头戴白玉冠,乌黑的头发如瀑,说不出的超脱萧洒。
他浅笑,“你亲眼瞥见了?”
长天广宽,竟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太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脸孔勾画出暗淡的剪影,却还是能看到浓黑的双眉,黑亮的眸子,嘴角那如有若无的笑意。
路小山千万没想到偷入江州王府的竟是一个女子,不觉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只见柳林寂寂,雪色清冷,天涯新月昏黄,那里另有那女子的芳踪?
江州王府外喜乐声声,轰隆啪啦的鞭炮震天响,连缀数里,皆是红妆。从邻近的回雁塔上望去,大红的迎亲步队已到了几条街外,这边另有人尚未出王府呢。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真是热烈不凡。
灵越伸脱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那触感是如此实在,怎会是梦?
“是江州王府送来的请柬,本来三天以后他家的公子要迎娶唐尚书的女儿锦心。”
那塔下清楚只是青砖铺的空中,古朴整齐,俄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冲了过来,伸开双臂。
这不是梦!
她展开双臂,身形如蝶,飘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