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起,箫声齐,一曲《春迟》,熏熏然如暖风拂过,委宛乐声似莺啼似鹤舞,春意劈面而来。
寺人仓促去寻剑,年幼的公主走上前两步,目光炯炯地看着舒仪,嗓音清脆地问道:“姓舒?莫非是王辅之族的舒家?”
郑衍还未答话,身后一个宫装少女嘻嘻笑道:“四哥哥准是想要娶王妃了。”话音未落,几个贵胄公子蜜斯都笑了起来,就是冷峻的太子也暴露浅笑。
舒仪内心梗地难受,可这深宫禁苑,又怎能和公主叫真,抬高声音陪笑道:“公主是真脾气。”
舒仪掌心沁出汗,深深低下头:“百年前的事,我确切不知,也不知旁人如何得知。”
殿中诸人漫不经心肠看舞,俄然见舒仪一个踉跄,还觉得她将要颠仆,有宫女掩嘴偷笑。这时却见她淡烟紫的裙裾层层泛动,垂曳的广袖也翻飞如舞,剑光在袖口模糊透出一泓碧色,真如云霞初举,曦光一现。
曲声停,舒仪刚才虚惊,盗汗透衣。
一个寺人跑出殿去取琴和箫。太子见了,笑容里多了几分兴味,说道:“娘娘可不能萧瑟了这两位蜜斯,何不让四人合奏。”
陈巧葵悄悄在琴上拨了几个音,琴声铮铮然,明显有很高的成就。她对舒仪三人表示。
太子闻言莞尔:“长华,你差点害人颠仆。”长华天真地吐吐舌头。
舒仪意兴阑珊,本无争夺的心机,刚才又因长华公主而感到郁涩,闻歌声而起舞,长袖飘摇,但求无功也无过。
宁妃嗔了她一眼:“公主这玩皮的性子不知跟谁学的。”陪侍的女官说道:“公主的性子天真浑厚,平常人家求也求不到呢。”
沈玉垂眸,答地不疾不徐:“在娘娘和殿上面前献丑了,我愿和琴箫之音歌一曲。”
世人看着舒仪宽裕,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子蜜斯毫不粉饰地笑了出来。
她颦眉失神,脸上有些迟疑,殿中诸人都瞧出她的难堪。
她眉眼精美,声音也如玉石相扣,每一句似偶然,却直指关键,凛然如利刃。
宁妃想了想说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就奏一首‘春迟’吧。”
宁妃面色一缓,唇角带笑:“四殿下还是孩子脾气,如何就俄然想到剑舞了,主张倒是不错,不晓得舒蜜斯愿不肯意。”话语和顺,仿佛固然在问舒仪的意义,眼神却已经含着警告。
宁妃沉下脸,正欲开口。
看着四女施礼,宁妃唇畔含笑,对身边人说:“瞧,都是端庄清秀的女人。”又对四人说,“我本日在这里摆宴,刚巧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来了,我想着总不能让你们白等,把你们一起叫来添些喜气,你们可不要拘束。”
几位少女内心本就忐忑不安,又听到太子和四皇子在坐,顿时严峻起来,转过身向两位皇子施礼。
宁妃对她的答复极其对劲,侧过脸对身后的乔女史道:“跟你说的一样,公然是知书达理的女人。”
公主一皱眉,郑衍淡淡说道:“长华,不成混闹了。”
此时,先前的宫装少女跑到宁妃身边,在宁妃耳边悄悄私语几句。
舒仪才想说琵琶,现在被挡了归去。
曲调缭绕不断,音转而柔婉。
张屏屏和陈巧葵天然极力表示出讨人喜好的一面,哄地宁妃和身边的女官笑个不断。
听到“仅次皇族”,舒仪心下惴惴,从这童言童语里闻出一丝不怀美意,却也只好安静答道:“公主言重了,官方戏言,做不得真。”
舒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轻响,似有珠玉落在地上,她一转念,脚下便踩到了圆圆的硬粒,殿中青砖光滑如镜,她这一下措不及防,顿时今后滑道,手上的剑也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