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候以后,一只猎鹰从林外展翅,缓慢向袁州方向飞去。
那列车辇之前有骑行侍卫挑灯带路,灯上亮着“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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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他的车驾。因他肩上有伤,奉养的人只求稳妥,不敢快行,这才和后到的舒家车辇赶上。
他假装酒醉初醒的模样,让小厮叫来杨瑞,将蜡丸塞到他手中,杨瑞心领神会。
天子只看了物证,对地上昂首大绑的人看也不看,最后挥了挥手,令禁卫将人拖下去,只留了杨老一人在营帐内答话。
杨老看着帝王面如干枯,颧骨上因药力而出现微红,心中俄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四个刺客夹起马腹,加快冲刺,如尖刀突入侍卫中,他们手往袖间一抓,不知扔了甚么出来,只闻声侍卫群中惊呼不竭,一比武,就有十几人从顿时跌下,无主的马匹受了刺激,开端扬蹄腾跃,暴躁不已。残剩侍卫又乱成一团。
杨老是太子师,竟然查出这么一个误袭的成果,明面上,不牵涉到太子,其他皇子与各大门阀,皆大欢乐。而本色上,内心思疑太子的人不在少数。要说这几年,天子年龄已高,措置后代的题目有了胡涂的迹象。在已经立下储君的环境下,对四皇子郑衍偏疼,不之藩,特许宫禁出入自在的权力。暗里对刘妃也常说,“此子最肖吾”。“肖吾”这句话,太子年幼时天子也常说,但当时皇后展氏还在,皇后故去,已经多年未曾提起。太子虽有储君之名,却到处掣肘,举止谨慎,说句话前也要三思,远不及四皇子来的尽情安闲。刘阀气势渐涨,也是仗着四皇子得盛宠的原因。
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百花大街路口仍没有停下。
到了第五日,四皇子郑衍伤势好转,已无大恙。御驾起行回京,两千余名御林军随护在御辇摆布,随后是后妃,大臣各路车辇,再后缀着內侍寺人宫女几百,抬着冠盖依仗。卫士在长行的步队中按辔徐行,衣甲如银,长枪如林。
舒陵面色发白,眼看刺客已经到了郑衍车驾前。
杨臣坐到案前,开端回想与几家门阀高官后辈来往时刺探到的动静,细细遴选,有三条最首要。一,天子病情减轻。二,郑衍受伤,刘阀疑太子。三,天子不欲清查。
景是郑衍的封号。
杨老对天子讲完来龙去脉,让人将侍卫和搜到的弓箭全数呈上。
杨老御前复命,营帐外跪着一个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侍卫。这原是随驾卫士一员,前日在林外赶猎,因为瞥见一向通体红毛的狐狸,见猎心喜,出箭射猎,谁知狐狸奸刁,上蹿下跳地钻进林子。侍卫一起跟随,在林间连射几箭,谁知误射一样进林追随猎物的四皇子。侍卫自知闯下大祸,趁四皇子身边侍卫鉴戒时偷偷溜走。
舒家两姐妹地点几近在随驾步队的尾端,等前面各家散去,暮色低垂,天已乌黑,马车慢悠悠由侍戍卫行。穿过百华大街路口时,和一列车辇步队挤在一处。
舒仪微微眯起眼,拍了拍舒陵的手,“五姐,呆着别动。”
舒仪和舒陵在车上正谈天,一阵短促的马蹄声靠近,将两人惊醒。
舒仪面现猜疑。
入城之时是傍晚,十里长街上皆是百姓,站满了承天门的两旁。进入城中,穿过朱雀门,御驾往皇城方向而却,其他各家的车辇却各自散开。
舒陵也感觉不对劲,撩起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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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已经拔剑相迎。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拿起案几上一只炭笔,落笔就写,因为笔头粗糙,字体歪歪扭扭,完整看不出笔迹。他将绢布封入银丸,亲身封蜡,再查抄一番没有落下任何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