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目露怜悯,感喟一声:“神鬼煞竟这般睚眦必报,周将军确是命硬,倒把周夫人给害了。不过无谓,你也将新娶夫人,还是从匈奴那边挽救下的前皇后,就不要再提那些旧事,众乐把酒言欢才是。”
碎花城,将军府。
任谁也想不通,周将军即便夫人殒了,身畔缺不得女人,要娶新妇,那娇美清纯的黄花闺女还不任其择拣,怎就生生挑了个被匈奴糟蹋过的前皇后!
顿了顿,见宏顺帝蹙眉不语,逐持续道:“鄙人泉城到差时,已端毁刘家宅邸,并斩杀死士数人,却被刘启山带小众逃离,未曾想竟挟恨于心,对鄙人夫人一起追杀,直至逼落绝情谷。”说的仿如别人大不幸,实则自个心中血痕又添。
“‘神鬼煞’乃江湖暗害一门,伺养死士数众,聚据泉城刘启山家宅,掌门刘启山,江湖称龙爷,现于人前皆是假身,不见真貌。只知其描述丑恶,本性心狠手辣,嗜钱如命。近几年倚势得志,屡对朝中廉洁官员下毒手,并于肩上留七星印,其行之放肆,未曾将国之纲常,朝之律法半点放入眼中。”
“周将军文韬武略,长于策划,如此将计就计甚好。”宏顺帝面色庄严,把吃宴世人冷冷扫视一圈,落李延年面前,开口道:“李臣相牢记朕旨意,只待信笺一到,查落失实,必将此里通叛国之高官凌迟正法,诛连九族。”
“我可也是个能喝的,这一鸡颈壶的烧酒只怕还不敷。”她嗤嗤的笑,眼波环绕把曹凤华细瞧。
宏顺帝目光出现古怪,刹时如常,沉吟半晌道:“周将军可要把夫人护好,以防国之蛀虫蠢蠢欲动。如若周夫人有何不测,在坐各位皆脱不得干系,到时就莫怪朕无情。”
内堂也置了一桌宴,两个妇人各怀心机。
宏顺帝常日在宫里,炊事皆精美,此时手口并用,拈起一块蘸上料佐细嚼,只觉吃法粗暴,肉香浓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酒过三巡,世人微酣,有奏者前来扫兴,鸣笳伐鼓,武人拔剑起舞,只把远征将士的那股子英勇锐气劲淋漓尽展。
“妇人刚强痴顽,道那是所陪嫁奁,必大喜之日才得开启,我便随她,并不介怀多待几日。”一错不错将李延年盯看,是小我才,即便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可微洒的几滴酒,还是泄了陈迹。
李延年忙起家应诺,再坐下吃酒,那神采却不比旁人,旁人是酒愈吃愈浮暗红,他倒是添了多少惨白。
便见那满髻花翠,描眉画鬓,口含胭脂的妇人,着柿黄色镶金边洒花袄子,玉白绫棉裙,红绣鞋儿,气态瞧着倒是颇贵气,却本来是李延年的夫人方雨沐。
又道:“我也是个薄命人,受了多大罪才诞下的麟儿,却被太后瞧对眼去,三不五时就接进宫里不放出来。让我这做娘的整日里抹泪想着,也不敢吱声,谁敢跟太后争呢!只得自个兜进不是?”
“那是天然!”李延年眉微挑,又笑:“恕我测度,曾听起莫贺祝许下大言,谁若能抓得另夫人,必许城池赏金,或许只是见利之徒的耻行,周将军有些小题高文了!”
周振威眼闪一抹憎戾,吃口酒,语气凛然:“夫人在岱镇现身,莫贺祝即前去擒拿,被鄙人率军堵劫,他逐以信函换逃路,倒是被人故泄夫人行迹与他,神鬼煞倒是通天的本领,竟胆敢同匈奴勾搭,残害武将女眷。李大人,你说这可算是里通叛国,应诛连九族之重罪?”
再前摆斑斓大桌,供宏顺帝上坐,观席两小桌分侧摆布,是臣相李延年、大将军周振威陪坐;两边巡抚、处所守御次桌席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