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上前细细打量了几下,喜上眉梢,“我瞧着气色好多了,你觉如何?”
天子居于长官,姜老太爷坐在天子右下首,老太爷不是第一次见天子,提及来,两人也熟谙快四十年了。天子还像当年一样喊他姜大叔呢,可老太爷还是局促的很,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琅琊长公主和俞氏对视一眼,笑。
琅琊长公主应和道,“恰是这个理,你啊,就爱瞎操心,还不如把心机花在如何保养小长生上。”
当年赐封,不是没有大臣反对,分歧礼法呀!何如天子一意孤行,这天子可不是件安排,他有兵马有声望,郑家另有一干亲朋故交助阵。几位老臣败退,自我安抚,琅琊长公主初嫁乃是政治联婚,也算是于国有功了,且她爹郑茂修是当代名流,为大周招揽很多士人。
白白净净的章公公笑眯眯上前几步,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
俞氏想了想点头,“别闹醒了她,小娃娃能吃能睡就好。五郎当年生下来比长生还肥胖,可看他现在这模样,谁能想到,细心保养几年就好。”姜家五郎是俞氏老来子,也是早产,刚生下来时弱得很。
眼下恰是新旧瓜代之际,某娘子,某某郎,是老派称呼,近些年风行唤未成年的少幼年女少爷女人。有些家里,两种便混着叫,如何顺口如何来。
淑阳郡主心头一刺,紧紧的握住琅琊长公主的手,脸上闪现惭愧的神采。
琅琊长公主竖耳谛听,道,“你想多了,才刚睡下哪有这么快哭。何况有一个奶娘,四个丫环盯着,你别一惊一乍的瞎担忧。”
天子无法地摆手,“说好了是家宴,何必行此大礼。”
天子对着内侍一努嘴,“从速,从速,把礼单再念一遍,要不然朕要被长公主赶出去了。”
天子乐呵呵道,“阿妹不嫌弃朕来蹭饭吧!”
捧在手内心长大的闺女,琅琊长公主岂会没发觉,抬了眼看她,“你还衰弱,不要胡思乱想,对着亲娘还要谨慎翼翼不成?”
天子扣问,“熙和和小长生身材如何?缺甚么,尽管往宫里递话。”
琅琊忍俊不由,一把将他抱起来,点点他的鼻子,“我们阿杞可别学你皇爷爷啊!”
镇国公离席谢恩,姜氏一干人等也纷繁离席跪谢。
琅琊长公主愣了愣,笑了,“你如何会这么想?那是我的外孙女,近接远亲的,盼了小十年的外孙女,如何会不喜好。”说着笑容淡下来,“就是你难产那会儿我也没怪过她,我只是恨老天爷,凭甚么见不得我好。”想起那一日风景,琅琊长公主至今心不足悸。她半生盘曲,生而丧母,爹狠后娘毒,小小年纪就跟着两位兄长逃家,后跟着兄长上了五莲山为匪,好轻易熬出头了,却婚姻不幸,恶梦十年,幸亏老天爷没绝情到底,后半生时来运转。
因为来了高朋,俞氏临时换了宴席,把圆桌改成一人一案,世人按着尊卑主次坐下。
“你不是有外孙女了!”俞氏笑。
琅琊长公主扑哧一笑,“我也是来蹭饭的,不过我想着只要带够了饭钱,仆人家总不会赶人的。”
至公子萧杞年方五岁,太子庶宗子,年近四十的太子只这么一个儿子,凤凰蛋普通的存在。萧杞未满月就被天子报到身边亲身教养,在世人眼中几近是板上钉钉的下任担当人。
淑阳含笑道,“阿娘替我和长生向大舅存候,待我好了,再带长生进宫向他白叟家谢恩。”
天子啧了一声,酸溜溜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晓得是不是打天下时造的杀孽太多,报应在子嗣上,皇室血脉不丰,他儿子生的不算少,但是战死,病逝,不测……迄今只要三个儿子存世,儿子给他添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孙子,不幸兮兮的三小只。天子瞪着龙眼盼孙子,特别盼太子嫡子,何如太子妃一气生了四个女儿,就是没给他生个嫡孙出来,深觉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