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百余级的石阶,入眼的便是一尊青铜香炉,炉内残香星星点点,白烟袅袅,氛围中都异化着檀香淡淡的味道。绕过炉鼎则是个回形的石壁,刻着佛家梵语“阿弥陀佛”四个大字。偶有几个香客参拜完从寺里走出,手中拿着方才求的签文,一脸高兴,有说有笑的往山下去了。
男人用心操琴,并未作答,直到一曲结束,温玉正在回味之际,忽听他低低地一声轻哼,算是允了。
温仪转头望着那两个女子欣然若思,其实在她内心,并不想做甚么太子妃,她独一想嫁的只要顾辰暄一人,但是顾秋月不准,她的皇后姑姑更不准。
忽闻琴音袅袅,不断如缕,寻声追去,竟在山间发明一雅居,兀自打量了下门头,没想到佛门禁地另有这等寓所。
因着政见分歧,安家与顾家向来势同水火,安氏一族崛起,又有天子在背后撑腰,温家想轻而易举地夺下太子妃之位,怕是不那么轻易了。
拿至偏门,解签处刚好无人,温仪将竹签递予大师,那人一瞧,从身后抽了一张签文,方缓缓道:“此乃中平之卦,诗曰:有盒原无剑,劳心弄一场。家中多奇特,一犬吠三羊。不知施主想问甚么?”
跑出雅居,身在山林巷子,再回顾只看获得红色院墙,和那满墙略显萧索的登山虎。
温玉没有念过甚么书,天然不懂其间禅意,但也能模糊猜到,所谓的“放下”,指的应当就是顾辰暄。
耳边忽地想起“嗖嗖”声,再睁眼,温仪已经在求签了。摇摆了几下卦筒,一根竹签便掉在了地上。具名,壹拾柒。
温玉听着琴曲,就近拿了一本在手中,是本诗词集,中间竟还配有注释,笔迹超脱,仿若行云流水。
和尚抬手打断了温仪的话:“既然女施主已然了然,就不需贫僧再多说甚么了,有些事若太固执一定是好,不如放下。”
上山的路并不悠远,站在山下透过枯枝便能模糊瞧见黄墙高寺。不过,这如果搁在草长莺飞的七月,富强的枝叶粉饰住视野,恐怕也就只能瞥见面前的台阶了。
温玉支吾道,心口砰砰跳着,很久都没听到内里的回应,抿了抿唇,大胆地向内里张望着。
温仪咬着唇角闷闷地不说话,半晌才冷静开口道:“那大师的意义是……”
和尚没再问话,反倒拿起笔在白纸上誊写起来,两人都猎奇不已,直到将书文拿到手中才真正看清。
行了几步,终究到了林隐寺的正殿,正劈面的便是三佛的金身,严肃鹄立傲视着芸芸众生。殿内倒是比内里平静很多,多数人叩拜完了便急于去找大师解签,比起殿外的喧闹,倒显得尤其寂静厉穆。
“你的琴声真好听。”
温玉眨眨眼,有些不测他竟会承诺,心中雀跃,按捺住心中欢乐,又问了句:“我能够常来借书看么?”
一道纱帘,粉饰住了外间尘嚣,男人在帘后操琴,面庞昏黄看不逼真,倒是满室的册本让人瞠目。
顾辰暄在殿外停了步子,望着两人温声道:“你们拜佛求签吧,我四下转转,就不出来了。”
进到寺里才知甚么叫做香火鼎盛,并不是甚么特别的日子,一眼望去竟满是人。
禁不住猎奇牵裙悄悄入内,琴音婉转愈发清楚。石间巷子,欠在枯黄的草甸中,偶尔有几抹新绿冒出头,格外亮眼,犹能设想,芳菲四月时的诱人气象。
顾秋月本来觉得桑云清死了,本身就再没有威胁了,却没想到她作为母亲生命的持续,荣幸的活了下来。忍辱负重也好,轻易偷生也罢,她是顾秋月的威胁。过了这么多年,或许没有人在乎这个传说了,但是顾秋月记得,并且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