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瓣毫无赤色,只余闭合处一丝浅红,连白得惊人,掺杂着她粉饰了三年的饭桶,竟有一瞬触目惊心。他悄悄抚上她的额头,凉凉的,似是毫无朝气,看她紧闭的眉眼,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蜜斯,你猜奴婢方才听到了甚么!”穿戴绿色衣裳的小丫环一起跑来,双颊晕染着一层红晕,大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甚么喜得她嘴角都咧成了新月弧度。
沈自庄点点头,提及女儿,凝重的脸上荡起一丝笑意。他虽说只是个三品官,但是言官这职位指导着朝廷的口舌风向,左相此番拉拢之意再清楚不过,安顾两家对峙多年,到底是顾氏稍占上峰,顾相嫡妹又是当今皇后,太子也已及笄,这天下迟早是他们的,争来争去,到头来不过图个天下归一百姓承平罢了。
不知不觉竟泪湿枕巾。
她是不是做错了甚么?计中谋,谁才是真正被算计的那一个?
“前日还听娘亲念叨,说爹爹要给我安排婚事,没曾想倒是这一桩。”她低低道,语声喃喃,双颊早已绯红。
还记得,两年前在一次宴会上遇见他,他目光清润,嘴角含笑,鹄立在风荷曲苑的竹亭旁,一身月白长袍,衣袂飘飘,如同谪仙。颀长的柳叶在他唇边摩擦,天籁笛曲在唇瓣缓缓溢出,清远婉转,袅袅覆信绕梁于耳,细细咀嚼,竟生出如月色般昏黄的忧愁,那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曲子。
“阿玉,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阿玉,我会遵循我对你的信誉;阿玉,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便是我的老婆了;阿玉,等你醒来我们去青城好不好;阿玉……”他轻握着她的柔荑,在她的耳边低喃道,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的眉眼,恐怕错过她睁眼的顷刻。
沈清悠双手按住琴弦,扬首看去,那丫头已经跑到了跟前,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由责怪道:“瞧你如许,甚么事这么高兴?幸亏爹爹不在,不然他又该说你没规没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