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听何老娘沈氏婆媳两个这一通说，心肠不是没有摆荡，饶是今后沈素本身都说，若当初再年长几岁，他不必然会收养沈念。只是，当时年青。年青人，豪情最为丰沛，亦最有侧隐之心。
何老娘道，“你快着些，孩子转眼就长大，但是担搁不起的。”
沈氏道，“实在要我说，太太说的也不错，过两年送他到酱铺子里学些个做买卖的本领，今后也是他餬口的本领。难不成你还真筹算给他娶媳妇安家置业？你可别昏了头！阿玄阿绛才是你亲生的，傻蛋！”一不留意，把婆婆的口头禅说出来了。
沈素哈哈直笑。
沈素道，“我听姐姐的，且看今后吧，阿念还小呢。他这一二年，且不说到今后呢。”
沈夙来何家送年礼，何老娘面儿上还是挺欢乐的，只是不免暗里叮咛沈素几句，比方，“我也是倚老卖老了，阿素别嫌弃。”
沈氏也不逼恳了弟弟，道，“你且安下心来功读吧。你这本性子，以往我非常放心，现在则非常不放心。”
沈素还揣摩着，这老太太是如何了，嘴上仍道，“伯母要话尽管说。”
何老娘道，“都说生恩不及养恩，为何这般说？你生了孩子，孩子跟你有血亲，这自是亲的，可别忘了血亲还不如守亲呢。总要多在一处，父子才气靠近。不是伯母我说你，你把孩子往我这儿一放，好几个月不露面，这可不好，叫孩子如何想呢？刚没了娘，爹又不要他了。唉，阿素啊，你这爹做的，可不成呀。总不能只当阿玄阿绛是亲的，阿念呀，始终是你的骨肉，民气是偏的，可你也不能忒厚此薄彼呀。”
沈素吓一跳，“姐，你――”
“像你好，你是好人。可别像我，我是好人。”沈氏道，“这类烂美意有甚么用。阿冽阿玄，这才是她亲兄弟呢。”
何老娘点点头，道，“另有一事，我还要与你商讨。”
如果哪个不当真听，还要被何子衿拎出来扒了裤子打肥屁屁。当然，谁学的好，就会被何子衿往脸上啾啾亲两口。
沈素笑，“子衿也许像我。”
说句诚恳话，沈素还真没何老娘想的长远，连沈念结婚生子的事都想到了。沈素正色道，“现在阿念年纪尚小，资质贤愚未辩，我还是想得安妥了再来跟伯母筹议，如何？”
沈氏嘲笑，“聪明？他爹聪明他娘聪明，他如何会不聪明？你别给我犯傻了，咱家给他口吃的，将他养大，天大恩典，还要如何着？难不成你还筹算送他读书进学考功名？你疯了吧！读书要多少银子？你算过没有？难不成，自家儿子不顾去顾外人？不要说你大后年春闱的开消还没下落，就是现在略宽松些，你眼下就有两个儿子，今后莫非就不生了？阿玄阿绛，哪个不要读书科举？这一笔花消你想过没？不是不叫你发善心，你若富可敌国，爱如何发如何发。现在你本身这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倒拿这么个拖油瓶没个俐落了。你再没个算计，我就发卖了他！”
说到沈念，沈素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何老娘只觉得沈素心下对私生子沈念歉疚，心道，你歉疚就好办了。何老娘便持续道，“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亲父子哪，是谁都比不了的。伯母我晓得，你有你的难处，我们不是外人，我这把年纪，甚么没见过。阿念养在我家，我待他亲孙子普通。这你尽管放心。”因为得了一百两扶养费，何老娘对沈念算是毫无芥蒂了。
沈素暗里同他姐道，“以往我竟错看了你家老太太，怪道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话再不错的。”何老娘不算有见地，可的确算是有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