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眉心一收,教唆?刺杀?
更或许……残月心下不免浮起一抹寒意,都说帝王心难测,何况阴鸷如他的心机。或许他底子未曾想躲开那一剑。
看向寒刃,虽是问却也笃定,“是你对吧?”
灵伊和寒刃眸光一凛,周身满盈的萧杀之气当即吓得一众内监再不敢向前一步。
灵伊一身劲装,长发洁净利索地束在脑后,一张浅显无奇的人皮面具,声音虽是决计粉饰的粗暴却也隐透几分女人的娇脆。
即便内行也一眼看得出,灵伊和寒刃皆是练家子。
残月对林嫣若的“苦肉计”早就司空见惯,只因这一声“离落哥”忍不住抬眸一瞥,就如许淡淡的一眼,堵塞难舒的心口又漫过一片酸涩纠结的痛苦……林嫣若楚楚不幸地依偎在他怀中,娉婷绵软的身形,一抽一抽的肩膀,真真委曲得让民气疼。
灵伊也忍不住抬下眼皮,见林嫣若捂着红肿的侧脸,哭得梨花带泪好不悲凄。心下惊诧,她何时打了她耳掴子?虽也听闻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可自小在打打杀杀的洁净利落中长大,现下切身材味何为欲加上罪,不免看向笑靥苦楚的残月,只觉一阵心疼。
“本来竟然是他。”残月落寞一笑,凄然如花。原觉得是寒刃用内力护她心脉,不想梦里模糊看到的一抹明黄竟是真的。想必寒刃不知他内力耗费,才误伤了他。
灵伊没有说话,撸穗子的手倒是一空,竟不知何时将剑柄上的穗子扯了下来。
“本来宁瑞王回京了,和亲一事……”云意轩不忍地看向残月,只能在案下紧紧抓住她的手。残月还是笑着,那眼角眉梢遮不住的酸辛,云意轩只当她在闹和亲的疙瘩。
“想必不但是刺杀皇贵妃那么简朴吧。”她自知灵伊不会多嘴,顺着心中的猜想,自顾往下说,“是不是他也帮她……”说到此处,心口拂过一抹欣然的疼痛,深吸一口清冷的雨气,“挡了伤吧?”
“娘娘还是回吧!”灵伊厉叱一声,打断林嫣若未说完的话。
恭敬而恪守礼数的口气,如万箭穿心让她痛得音语凝噎,只能笑着,再笑着,仪态万千端庄娴雅。
离落哥……好一声离落哥呢。与她昔日唤他的落哥哥又有多少落差?许是天壤之别,许只是毫厘罢了。
“我从没想过让你对我好!”只要我对你好就够了。
后半句话,寒刃没有说出口,淡然回身,留给残月一道孤漠的背影……
残月自知林嫣若不会善罢甘休,不免烦躁起来。
“臣不辱皇命,亲赴祈瑞国……”
林嫣若见他还是不发话,从速又哭着说,“她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离落哥,刺客就是她教唆的!还害得你为若儿伤了龙……”
她眼中的猜疑只会让林嫣若更加愤恼。
残月恐怕林嫣若再来惹事扳连寒刃,早早打发他走了。靠窗而坐,窗外急雨打在窗棂上,溅起的水星子湿了她半边襟衫。灵伊悄悄地站在屏风侧,有一下没一下撸着盘在腰间软剑上的暗青穗子……凡是心有不安,她常常如此。
正在这个时候,几道宏亮的鸣鞭声划破傍晚雨幕的寥寂。
“拖出去打!”他终还是发话了。
“再生得艳色倾城羞花闭月,也终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身。说到这个……”林嫣若掩嘴啜笑起来,“本宫还要感激你,若不是你将先皇迷得神魂倒置本宫怎有机遇以完璧之身奉养皇上。”
那伤疤……是她气他偷了千年雪莲时砸的伤。
残月抓紧行刑长凳的边角,板子下的灼痛逐步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