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又深看她一眼,已然认出她来。她的眼睛仿佛潋滟秋水般清冷倨傲,只看一眼便可深切印象难以忘怀。
“残月?”他不肯定地低问了声。
从小到大,她何曾用过如此寒微的口气,即便面对云离落,她也还是矜持一分狷介……她曾是公主,即便已亡国,她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皇族崇高的血液。
“皇上……”娇柔金饰的呼喊,突破深夜的喧闹。皇后披着外衫徐行走到云离落身后,翦眸腐败如镜,微一传播好似能沁出水来。“夜深露重,还是让她起来吧。”
他无疑是在刁难,他明知她只会田野求生的煮野菜烤野味,那里会做饭!心下气恼又不得不从,抗旨不尊的罪名她担不起。一手覆在小腹上,虽不懂医术仍然明白丝丝坠痛是胎气不敷小产之症,涓滴惩戒都能够让她落空这个孩子……
“哦。”皇后点点头,细声细气又问:“落哥哥,她怎与芷儿这般相像?”
两人的辩论声已引来很多宫人,残月恐怕事情闹大不成清算,放下高傲软声祈求,“别再刁难我,求你……你想我如何做,我都依你还不可么?”
“这里有个仆从,何必芷儿费心吃力。”云离落搂住皇后的肩,两人浓情密意地回了寝殿。
残月在栖凤宫外盘桓好久,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拥着新宠也熟睡了吧。紧闭的宫门她看不见内里的任何一丝光芒,好想越上宫墙向内里偷窥一眼,忽觉本身这个设法好笑又光荣,何必自取其辱。
他彻夜又是过夜在皇后寝宫,寒刃和灵伊卖力他的安然必然在栖凤宫暗处,若找不到寒刃也要找灵伊问个清楚,灵伊应当能晓得寒刃的筹算。
残月万没想到肖冀会脱手相救,或者他的帮手出于某种目标。她只能这么想,肖冀恨她,恨她媚君惑主,恨她残骸忠良祸国殃民……这些罪名在刚正不阿的肖冀眼中都是万劫不复的大罪。
皇后看到残月的那一刹,亦如残月般震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落哥哥,就要早朝了,先归去睡会儿,芷儿为落哥哥筹办早膳。”皇后深深凝睇到云离落的眼底深处,粉唇弯起能腻到心底的甜美弧度。
“她是谁?”皇后细声细气地问。
过了稍许,残月直觉前面袭来一股冷风,蓦地回顾,清冷的月辉下,风吟那张冷峭木然的俊脸鲜明映入视线。残月倒抽一口寒气,猛地退后一步。
风吟本无杀意,当下被灵伊这般思疑对峙,不由心升恼意,“让开!”
残月蓦地看去,云离落推开宫门,凤目沉寂无澜悄悄地看着她。她心头一颤,发觉到一抹轻柔的目光深深凝睇着他高颀的背影,她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娇弱有力地倚在殿门旁,长发如瀑,面庞姣好,眼波似水……那女子的面貌怎这般熟谙?这就是皇后!
风吟俄然脱手,一把扯下残月脸上的面纱。残月从速捂住侧脸,回身背对他切磋的目光。虽只是长久的一瞥,他还是清楚看到她侧脸深长的伤痕,眸光挖苦本想嘲弄讽刺一番,当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肩,惶惧的身形好似疾风中摇摆欲坠的秋叶,不由让民气生怜悯。
残月心下苦笑,也难怪他认不出她,之前的残月都是高高地仰着头傲慢得目中无人,何曾这般寒微地低过甚。
好久,她听不到“平身”便一动不动地跪着,耳边拂动的轻风传来四更的更声……
残月听得狼狈,咬紧嘴唇叩首谢恩。如若之前她必定不屑祈来的恩赐,宁肯倔强地跪上一夜。现在她就是跪死在这里也博不到他涓滴怜悯。好想化作一片落叶,随风飘走,让统统悲苦伤痛如浮华一梦惊醒般豁然……这只能是她的期望,还是得格格不上天站在这里,忍耐他与皇后核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