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儿听到苏嬷嬷就心惊,别说他了,就是我小时候抱病也是顶怕了苏嬷嬷的,老是能找大夫寻了最苦最难喝的药来。
母亲瞥见我,眼里一喜,柔声道:“清儿返来啦。”
周氏不疾不徐,轻声道:“大夫人端庄贤惠,得观音娘娘庇佑多子多福。mm年青貌美,得老爷恩宠,今后诞育子嗣也是迟早的事。”
五姨娘本名郑惜人,她母家郑氏一族原不过商贾出身,万历十年时,宫当选九嫔入宫,郑女曦阳被封淑嫔,次年诞育云和公主晋德妃,万历十四年的时候生皇三子朱常洵,封了皇贵妃。按说郑皇贵妃与天子恩爱有加,荣宠至极,可惜她父亲郑承宪倒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矜持身为国丈,整日里横行霸道,惹朝臣非议。幸亏郑皇贵妃很有手腕,汲引了族中其别人才,这才颇成气候。
我笑道:“小滑头,好吃的点心是没有!不过山庄里的柑桔正甜,徒弟叮嘱我摘了几箱返来。我早上叮咛人去挑些顶好的给你送去,不过记得可不准贪吃呵!不然嘴上生了疮,我叫苏嬷嬷给你擦药,管束你疼去。”
这会子,两个华服丽饰的女子由着一团侍女簇拥着走了过来。为首的五姨娘郑氏彩绣光辉,体格风骚,身量苗条。万缕青丝由着枚嵌宝胡蝶牡丹纹金簪绾成转意髻,侧面插着镶玉蝶恋花步摇,面若桃花,长眉入鬓,一双丹凤三角眼含骚带媚,鹅颈苗条,肌若凝脂,指如翠绿,捻着牡丹绣帕,中间跟着的三姨娘周氏肌肤微丰,端庄风雅,和顺沉默。
母亲听罢竟生了昏黄泪意,刚说了句好孩子,就不得不立马拿了帕子拭泪。我少不得悄悄叹了口气伏在母亲膝上,母亲一下下的抚摩我的额发。幼时夫子常言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可我心中戚戚,连这首当其冲的仁字尚且也做不到。罢了罢了,总归是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华和道:“打前个儿开端,升儿就不断地问我姐姐可返来了?是早也问、午也问、晚也问的,问得我呀,怕是耳朵里都生了茧子了。”
“大家有各命,我就是日日服侍老爷的命,大夫人就是生儿育女的命,一对窈窕女儿不敷,生的儿子都温润有礼。”五姨娘固执白玉扇子的手正欲摸向升儿的侧脸,升儿机警的闪躲到我身后,只教郑氏手停在半空,难堪的收回,假用娟子擦一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矫情道:“这鬼热的气候,真叫民气烦。”扇子也扇得更加带劲。
我上前担忧道:“这几日天寒,母亲的头风但是又犯了么?”说着表示苏嬷嬷退下,亲身上前为母亲细心揉着穴位,彼时我才发明母亲鬓角乌黑的发下竟藏了几缕白发,心疼不已,道:“母亲平时可要好好歇息,莫要累着了。”
“姐姐也看的出母亲辛苦。”华和缓缓道,跟着昂首觑了母亲一目睹无异色后,持续向我道:“姐姐这两日不在家以是不晓得,家里已经为着父亲新纳的六姨娘翻了天了。”
我瞅着她那模样,内心不觉好笑,只堪见手边一盆秋牡丹,便择了下来在手中打理,道:“方听闻五姨娘因着父亲的事操心过分,华清还担忧姨娘身力不济踅摸一会去香玉苑看看您呢,不过现在瞧着姨娘气色甚佳约莫着存了很多力量,华清也放心了,这劣等父亲返来,也不至于觉着家里太冷僻了。”
我还来不及惊诧,苏嬷嬷在旁更恨恨的弥补道:“老太爷晓得后更是气的不可,把老爷孽子孽子的狠狠骂了一通。那狐媚子趁这功当不知用了甚么迷魂药,把老爷勾得直接过夜别苑了,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