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阁老固然不消纡尊亲身了局参与,也不怕那些光会在嘴上嚷嚷的言官们,但每天让人这么抗议着,饶是他被弹劾惯了,也还是有那么点不舒畅,感遭到了一点压力。
还是查不出来。
只要这件事,能够把五人组全数拖下水,程文和苏向良当然跑不掉,蔡卢两个当事而知情不报也是同犯,由此撬开一道口儿,上面的事才好办。
万阁老尤嫌不敷,还要催促。因为先前出师倒霉,代写署名的事被颠覆,五人组目前身上是没有罪名的,无罪而把言官关押在诏狱里,这是天子才有的权力,万阁老还差了点。
他面上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神采不动地问道:“明天的气候仿佛又冷了点,案犯们在狱里还好吧?”
可栽一个好栽,连着栽四个也一样不轻易——李永义不算,他有实在罪证,随便再添点枝叶,就够清算掉他了。
上大刑,仍旧不招。
——当然这是程文本身内心的悔怨与歉疚,实际上在万阁老那边是没有多大差别的,没有抓人的借口,那就制造借口嘛。
批示使听得出万阁老的潜台词,踌躇了一下,道:“狱里甚么前提,阁老也是看过的,能好到那里去,拼集着死不了罢了。”
秦桧能给岳飞栽个“莫须有”是因为合适宋宗偏安的情意,可在现在天子来讲,他还真没甚么必必要搞倒五人组的来由——固然看他们心烦,但没烦到甘愿被骂“昏君”也要整死他们的境地。你万阁老想整,行,给朕个过得去的来由,朕能够睁只眼闭只眼顺你的情意。
叛徒大家得而白眼之,锦衣卫同时身兼武职与间谍性子于一体,对反骨货特别看不惯,抄起他家来也格外心狠手黑,不但搜刮了字纸财物,连桌椅门窗等拿不走的都没放过,乱踹乱砸,毁损得一塌胡涂,待这一帮大爷分开,李家的人几近连个坐的处所都找不到了——却也不敢啰嗦甚么,只能捧首痛哭罢了。
——笑话,给万阁老送礼的人多了,送条孝布的真是见所未见,还转交,你算哪根葱,敢教唆阁老做事,谨慎阁老让你百口都带孝!
万阁老先让人往门前丢了一回孝布,已经倒霉得不可了,还不好找苏长越算账——人家没闹没骂,娘死了,给爹捎一条孝布也不可?他无官无职,进不去镇抚司,来找你万阁老很普通啊,谁让是你把人爹关出来的。
就下了口谕问万阁老:查出证据了没有?没有就别折腾了,把人放了罢。
批示使并不想获咎万阁老,跟着就解释:“我等天然是情愿共同阁老的,只是总得有个来由不是?何况,‘病’死一个罢了,一死死四个,那些言官们别的本领没有,聒噪是一等一,到时候他们每天去吵皇上,皇上被吵烦了,来责问我等,我等也不好交代啊。”
他说完在门口放下孝布,不等小厮再说甚么,回身干脆利落就走。
因而,言官们欢乐鼓励地迎出了程文等四人。
但,反复一遍,软骨头只要李永义一个。
少年并不硬闯,也不要求必然面见万阁老,只是手捧一条孝布,请小厮把孝布交给万阁老,再请万阁老转交到诏狱里去。
少年不急不躁,待他骂完,才眼神幽冷地报了自家名号:“家父姓苏,讳向良,这条孝布正要请阁老转呈家父。”
但人算不如天年,万阁老这么牛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马车里有女童细弱的声音传出:“哥哥,下雪了,你出去坐罢。”
让他更不舒畅的是,五人组里除了李永义被查出曾收受吏部某官贿赂替他掩下渎职事件不报外,剩下四人竟是清明净白,挖不出一点儿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