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赤着脚就跑下榻去,红霞已经染上了双颊。
慕瑾瞥见他衣裳上一大滩血迹,胸前一个血洞穴,像是被甚么捅了一刀,忙放开了手。
男人身上除了血腥气,另有一股劈面而来的湿冷水气,头发身上都覆了化不开的雪珠子。内里白日就滴水成冰,更何况夜里。且他身上穿得薄弱,慕瑾看了不免心伤。
慕瑾将脸凑到采月面前,叫她看上头淡得差未几的印子:“她能有甚么劲,我一点也不疼了。”
慕瑾内心“突”的一下,惊奇过后,却有点不测的欢乐。
采月跟着慕瑾的视野,也瞥见了,正要叫唤,就被慕瑾捂住了嘴:“先别出声,他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是谁?”她惊呼出声,看那身形,竟像是个男人。
“九张机已经写完了,就真的该断了吗?”
两人说得正高兴,俄然闻声“轰”的一声,似是有甚么东西倒了。这动静不小,慕瑾和采月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惴惴。
他的身上,只要血是热的了!
采月想到畴前,不由哀哀叹了口气:“如果懋德皇后还在,我们那里会受这份委曲。先皇后将公主捧在手内心,放在心尖上,不是她们能作践的。皇上有了新人忘旧人,竟由得她们苛责晋王和公主,实在是……”
采月拉了慕瑾的手放归去,摇了点头:“夏季里穿得厚,挨上一脚也没有甚么的。倒是公主受了委曲,我瞧四公主的手劲倒大。”
慕瑾移过烛台去照他的脸,却先瞥见了那双眼睛,此时半睁着,可里头的气势倒是一点不减的。他的眼睛,就像是雪夜天上高悬的星子,即便是如许寥寂的时候,也总叫人能一眼瞥见。
采月嘻嘻笑着,在慕瑾的房里不拘端方,她半个身子也倚在榻上。
“如许不成,采月,你去把炭盆挪过来。那件收起来的大氅拿来给他披上,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许是……外头的橱子倒了?”
刚掀了珠帘,慕瑾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外间没有掌灯,她模糊瞥见一个恍惚的黑影子,倚着橱子边发颤。
“是你呀!”
“是啊,公主焦急甚么呢,南公子许是俄然有了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返来寻公主的。他待公主的情意,天底下可再没有人比他还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