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个小女人真的是算出来的?
檀生转过甚,提起手中的宣纸向那管事扬了扬,语声平平,“到时候我就说,这张纸上都是船老迈吐出来的东西,只是还没吐洁净,我需求找他复核一遍――比如受了谁的唆使,再比如收了多少银子。那小矮子家中另有生着病的八十老母,我把银子往他跟前一推。管事,你感觉他说,还是不说呢?”
船老迈脖子一梗,“我当然怕了!”
“我说!我说!我晓得得比他多!”
檀生笑道,“给点好处费,举手之劳罢。”微微一顿,再朝那船老迈瞥一眼,“只可惜有些人拿不到。”
船老迈猛昂首,眼神惊诧,“你会看相?”
檀生本已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听他如许说,站定步子,半侧回身,侧脸恰好包括在裂缝的柔光中,只见小女人轻视一笑,眉梢一调,眼神凉薄且讽刺,话语悄悄的。
船老迈瞬时惶恐,整天打雁,却遭雁啄了眼,这死丫头一来就给了他个上马威,说准几件事让他方寸打乱,再说要去诈小矮子,软的硬的一起来,叫他既慌了神,又被银子晃了眼,还怕被小矮子抢了先!
“你可知谁要杀我?”檀生单刀直入。
神棍神棍,用的是心,骗的是人,拿的是钱。
船老迈再点头。
戴德水匪和船老迈的骂战。
檀生柳眉一挑。
他妈的!
一慌就乱,一乱,啥都跟着别人走!
檀生点点头,表示无可辩驳。
很久,檀生昂首,细心核阅船老迈。
檀生循循善诱,“是你卖力和水匪讨论,也是你卖力按劳分赃?”
船老迈神采剧变。
檀生面色如常,微微点头,让船老迈说下去。
船老迈一愣,再看看桌子上摆放着的白花花的银两,舌头舔了舔起裂的嘴唇,“我…我不晓得…赵家先在船埠找船,给了我二两银子说是来接女人你回南昌,钱固然未几,但都找上门了,我当然要接这笔买卖。又过了几天,两个老婆娘又来找我,一开口就是二百两,问我杀小我干是不干…”
船老迈刚胸口直撞地上,现在才觉出痛来,“是…”
船老迈抬眼一看,一个小女人罢了,气度虽不错,可也只是个小女人罢了,船老迈低了头。
!”
檀内行执狼毫笔,手一歪,笔头规律地敲在木案上。
檀生身材朝前微倾,素指一翘,眼神澄彻,轻声问,“你看我像哄人的人吗?”
待敲了三刻后,檀生甚么话也没有,偏头叮咛管事,“劳烦管事将他拖下去,另带一小我上来。”
他死也想不到,这小村姑竟然晓得他们是收了银子,受了唆使的!
让她在此起彼伏的骂娘声中获得这么多信息。
檀生再笑问,“江西船埠上,你如许的人可多?”
檀生掌心往下一放,那两家仆当即放手,船老迈“咚”的一声五体投地。
“赵夫人托你接的人,你也敢当作买卖做?”檀生出言打断,“不怕你接的人是官家出身,东窗事发后你吃不了羊还惹一身臊?”
船老迈游移点头。
檀生笑问,“你是端庄跑船的船家?”
“你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如何这么天真呢?我说不骗你,就真不骗你了?”
如果小矮子真觉得他松了口,照小矮子的脾气,必然会一五一十全吐出来!
檀生不再看船老迈,扭头叮咛道,“管事,让人把小矮子押上来吧。”
船老迈听完檀生的话,再看檀内行里那张纸上,水牢没窗户,烛光透过那张宣纸昏暗淡公开照了过来,宣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很能糊得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