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从重重树影中穿过,照进了灯火透明的灵堂。
另一个年事稍大些的不甘逞强的嚎了归去。
大抵是睡眼惺忪的原因,她没能重视到这块瓦片,踩上去便滑出老远,然后摔了个半跪半蹲,好不狼狈。
许含章回过甚来,笑着说道。
“娘的,那姓周的还真是艳福不浅。人都死翘翘了,另有这么多美妾为他哭灵。”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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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揉着膝盖,挣扎着站起来,讪讪道:“婢子方才没有看路,摔了一跤……”
又一个身材丰腴的声嘶力竭的诉着衷情。
“神仙,神仙啊!”
她不由扯起嘴角一笑。
宝珠回过神来,嘲笑了一声。
这边的女子向来职位就很高,且不说家里家外,相夫教子,种田和小买卖一把抓的本领,单就寸丝寸金的蜀锦是她们所织这点,就充足获得族人的尊敬。
一个儒生模样的男人抱着枕头,点头晃脑的感慨道。
“不消了。”
宝珠略有些羞怯的低头,又问,“娘子想要吃些甚么,我去做。”
“我虽不是那秃驴,但也一样不打诳语。”
宝珠仓猝摆手和扭头,“婢子先服侍娘子洗漱了,再去换洗也不迟。”
许含章顺着她指引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畴昔,公然见着一家粥铺。
“这如何行呢?”
“甚么?”
“快把拂尘给我,我来敲!”
“就凭她们这起子浮滑的行动,正室便能名正言顺的将其远远发卖了。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动她们一根汗毛,恐怕被倒打一耙,说我是老色鬼,垂涎仆人的美妾不成,便借机抨击……”
“妾愿与君再拟来生缘,生时婉约,死共缠绵……”
宝珠小跑着进了灶房,把炉子上温着的一壶热水提进许含章的卧房,往揩牙的杨柳枝上蘸了些细盐,用双手捧着递给她。待她漱完口,又往铜盆里倒了水,将毛巾浸湿,利索的拧了一把,奉侍她净了手脸,往她脸上涂好面脂,接着把她的头发打散,重新挽了个倭堕髻,用赤金点翠的钗子牢固住,鬓边再戴上一支小巧的八宝流苏钗,显得分外灵动。
“郎君啊,你骸骨未寒,她们就起了旁的心机,这可如何得了啊?”
宝珠很有眼色的跟了上来,指着斜劈面的巷子道,“从那边穿畴昔,再往南一拐,就到了。”
“你是如何出去的?”
“去吧。”
正屋里飘出了一道清冷的女声。
“三郎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吃甚么都没滋味,恨不能立即随您而去……”
风又起,满地黄叶堆积。
老仆又往铜盆里丢了把纸钱。
被店里的热气一熏,许含章出了层薄汗,敏捷解下披风搭在一旁,然后捧起粥碗,表示劈面的宝珠快些进食,“待会儿我还要去各处转转。你不吃饱,哪有力量跟在背面?”
“你真是个老胡涂!”
自从他看出那几位妾室的心机后,就用为郎君祈福超度的名义,把她们安排到了西北角的小佛堂住下,那边的某间配房里装满了嗮得非常枯燥的芦苇和木料,上面还浇了些火油。
此次插话的,是个胸大腰细的。
“诸位娘子莫要哭坏了身子,从速归去歇息,这里让我来守着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