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园子里潮气太重的原因,怪石嶙峋的假山上生了些青苔,就如一张张惨白泛绿的面孔,冷冰冰的盯着花树间穿越的两个俏婢。
花圃里突然响起两声刺耳的尖叫,撕破了安好的夜空。
未几时,林子里的蝉鸣声便低了下去,渐至微不成闻。
“活着的时候没本事,死了今后也没本领,一辈子也就如许了……”
“你还别说,明天刚好是春芽的头七。”
覆在其下的大半张脸已经腐臭,蛆虫在脓水和血痂中钻进钻出,被昏黄的月色一映,显得格外瘆人。
答话的阿谁略一停顿,抬高声音道:“只是再如何变,也变不出一朵花儿来。”
府里很快就会请来得道高人驱邪,三两下便能把春芽打得魂飞魄散,永久不得超生。
出乎她料想的是,卢氏竟然点了下头。
妇人闻言大喜过望,“崔家的五娘是出了名的抉剔,能入她的眼,那定不是普通的高人,想必一脱手就能收了那女鬼。”
是本身看错了吗?
死得那样惨,怎能不怨不恨?
待屋门重新关上后,卢氏很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男人亲眼瞧见的,毫不会有错。”
“多谢夫人。”
换做是其他女子,恐怕早就认命了,以求得夫君的垂怜和赔偿。
天刚蒙蒙亮,内院里就热烈起来。
“没有了吗?”
屋子里沉香袅袅,帘幕低垂。
“再扣她半年代钱!”
伴跟着说话声呈现的,是一双青肿紫胀的手。
“有鬼啊!”
穿杏黄色对襟半臂,束青色高腰裙的婢女掩上房门,轻手重脚的走到廊下,对小丫环们低声叮咛道。
“真当府里的人满是瞎子,看不出这两日上门驱邪的僧道是他们安排的,目标就是为了骗钱!只要给的数额不对劲,便四周鼓吹夫人恶毒成性,冥顽不灵!”
“这算甚么。”
此时她呼吸绵长,眉头伸展,明显是进入了梦境。
“已经七天了啊?”
“下去吧。”
“这是甚么味儿啊,臭死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分开。
“春芽就没她这么好的命,唉……”
答话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妇人也晓得这点,忍不住低声谩骂起来,“这算哪门子的高门大户,竟连商贾之家都不如,整天就晓得惦记取儿媳妇的嫁奁,连国公府的名声和脸皮都不要了!”
一道轻柔得近乎缥缈的声音在纱帐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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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下认识的揉了揉眼。
“啥,你说昨晚那女鬼是春芽变的?”
中午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在水晶帘外投下一片班驳的碎影。
想着晨起收到的动静,卢氏面上不由暴露了一丝悦色,轻声道:“二房能找人来驱邪,我也能。今晚嬷嬷就等着看好戏吧。”
“洒扫的婆子上哪儿去了?应当拖出去打一顿板子!”
仆妇们一边在井边打水,一边聊着昨晚的事。
夜风刮过,道旁的草丛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在氛围里满盈开来。
又问,“那郎君就袖手旁观,任由家贼这般作践夫人?”
像放了很多天的死鱼,又像湖底翻起来的烂泥。
“得了,又闲不成了。”
榻上躺着的是个白衫红裙的少女,肌肤如同冰雪,浸着冷傲的莹润,一头如墨青丝散在枕边,如蜿蜒而行的水墨。
卢氏微微点头,“谁让我是个外人呢。”
“嘿嘿,我看也是。”
然后打趣了一句,“如果能把二房也一齐收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