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返来,那就好了。
“她,应当是不想你酬谢她的。”我编造着低劣的借口,企图能够压服你。
佛祖说:魂去异世,可否回还,全看造化。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在床边看了你半响,然后轻吻了你的眉眼,留了手札,去了魔界,各种艰险实在不必细说,总之我虽一身伤痛,但还是活着返来了。
我说我不平。
“我帮你。”我伸手拂去你面上的泪珠,把你拥入怀里,这事艰巨又如何,大不了,我去帮你做,不让你犯险便是。
然后我们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你倒腾了好久,才弄出一碗粥来,那粥卖相倒是不错,只是尝起来,啧,真是有点一言难尽,我没节制住本身的神采,皱了下眉。
我说:“嗯。”
实在我内心隐有不安,此时间隔我们上一次浪荡,已畴昔了不知多少万年,当时大水众多,你急于救国救民,最后我们存亡别离,而此时国泰民安,人间一派平和之态,你应当,会好好的吧?
因而我仓促下凡,漫无目标的寻你,也不知是直觉而至还是别的原因,我在各界转了半天以后,又转去了昆仑荒山。暮年的荒山早已变得郁郁葱葱草木富强,不复当年萧瑟之样,我正站在山颠感慨,就闻声身后有人叫我,姑姑。
我怎能健忘我这不祥之身,怎能健忘宿世的不幸结局?
“你……”我张嘴想说些甚么,灵魂却被大力拽割,扭曲的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视野所及再一次恍惚,我张了张嘴,泪水滑到口中的滋味有些咸苦,我想发作声来,最后却只是无声的开合着嘴:“那不是我。”
可谁要超脱?谁想超脱?我搏命逃开了佛劫,又回了沉央宫殿,我想在这里等下去。
我回身将你拥入怀中,在你看不见的处所无声地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你镇静地问我,“姑姑,姑姑你如何了?”
如果你返来,我能再抱抱你就好了,可如果没有这个缘法,也没有干系。
“实在,我想去找我亲生母亲。”你捏着衣角道。
我有点愣怔。
“嗯?”
只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躺在我的怀里,身材冰冷,那双如秋水普通的眼眸,仿佛是再也睁不开了。
我内心无法,口气还是冷僻,“并非,只是摆布无事,你想去那里我或可陪你。”有没有事又如何,你想去那里,我陪你便是。
“你闭嘴。”
你又笑的光辉,然后说归正已至人间,倒不如去各地看看游历一番。
我说没干系。
然彼苍终是怜悯万民,不忍我再造殛毙,还不等我发癫发疯,佛祖携万丈金光而来,宝像寂静,望而生威。
如果你回不来,我还可守着那些回想怀想当年,直到我魂灭神散。
那日我仍在挣扎中没法决定,就闻声你叫我。
“别说了。”
可我也只是但愿,你活着。
或者再跟你说一句话也行啊,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还吃烤鱼吗?”
你叫我:“姑姑。”
你说:“姑姑。”
“嗯。”
你本该看破存亡。
“唔,那天我习得了腾云之法,不成想学艺不精,竟飞到半路就掉了下来,然后,然后就落到这里了。”你语含委曲。
没如何,只是本来恨透了这人间的各种偶合,只感觉阴差阳错不过是万恶之象,就比如我因偶合而错生,故而永久不得洗脱。可现在,我只感觉,这些偶合也没有甚么不好,起码,上天眷顾我,让我在这昆仑旧址之上,又一次,遇见你了。
你的眼睫上沾了泪珠,我想跟你说你别哭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揪到了一块儿,比在我身上割掉一块儿肉都疼,疼得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