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听着车窗外潺潺的雨声,也始终没唤他出去,任他淋了一起的雨,心内波澜不兴。
别过温媪,我正欲登车出宫,俄然两个宫人到我身前,躬身施礼道:“皇后娘娘听闻五官中郎将夫人入宫,特请夫人相见,还请夫人万勿推让。”
卫恒神采却并欠都雅,一回到马车里,他就沉声问我,“卫某已同夫人签了契书,为何夫人还是不肯信我,还是每日思虑过分,你就这般怕我不成?”
“许是老朽学艺不精,夫人六脉平和,实是诊不出先前为何会有头晕肉痛的症候,将军大可放心!”
还是说,这几年来,有卫华这个权霸朝野的丞相兼齐王的女儿在宫中,她被压的狠了,便盼着我也同她一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而符婕想要见我,不过是为了问我一句话。
见我收命令牌,卫恒脸上神采又伸展几分,“我们先不急着回府。你既然不肯新婚便召医官过府,那我便先带你去淳于先生的医馆看看。”
未几,便听车窗外雨声阵阵,竟是晴日生变,下起飘泼大雨来,可不管那雨势如何大,车夫如何相劝,卫恒都不肯坐到车内来避雨。
“阿洛,我传闻你本日身子不适,现下感觉如何?”卫恒沙哑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卫恒一怔,竟似松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玉质令牌,递到我手边。
我微浅笑道:“多谢皇后体贴。归正我们女子不管嫁与谁,都是要多上几个mm,与人共侍一夫,皇后贵为国母,亦须如此,我又何悔之有。”
比之卫华的芙蓉殿,这中平殿虽是皇后寝宫,但此中陈列器具,却反不如前者的朱紫寓所瞧着鲜敞亮丽,全都透着一股子暗沉沉的蔽旧之色。
寂寂深宫向来最是能改换民气,它能让向来直肚直肠的卫华学着心机深沉,也能让当年脾气平和和顺的符婕变得偏执而冷硬。
八年前,那当是建兴十四年的事了,我当时虽只要十岁,但因略读了几本诗书,懂了些事理,便劝母亲和哥哥,“目睹城中百姓皆饥乏,与其趁此乱世借卖粮之机广收珠玉宝贝,须知匹夫无罪,怀璧为罪,不如以谷粮振给亲族邻里,广为恩德。”
语毕,他也不管符皇后神采如何,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独自步下殿阶,将我放入马车当中,出宫回府。
明知她是用心说这些话想要给我添堵,我却盼着她再多说上几句,现在我对这些话早已是百毒不浸,过耳不过心,倒是能趁她唠叨的时候,晚些再出去见卫恒,让他在外头多等上一等。
我略一沉吟,还是跟着那两个宫人去了皇后地点的中平殿。
“皇后几时又多出一个mm来?她现在是我卫恒的夫人,可不是皇后的甚么姐姐mm,还请皇后慎言!”
我刚踏出殿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奔到我身边。不先去参拜皇后,反而一把扶着我的肩头问道。
念及宿世各种,狠恶的情感立时翻江倒海而来,胸中又是一阵悸痛。
“阿洛,我知你心中颇不好受。你同五官中郎将才结婚三日,卫朱紫便让你多了两个mm,早知本日,再思及畴前之事,不知阿洛是否悔怨?”
“你本日身子不适,但是头晕肉痛的症候又犯了?”他体贴道。
想了想,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令牌。可号令全部五官中郎将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给,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总归是好的。
卫恒一贯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被我这般公开嫌弃,气得神采发白,回身便走出车厢,再也不肯与我同车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