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抬手便是一掌,干脆利落地将他打晕在地。
正如现在,卫玟一身女装,立在我面前,笑看着我。
我摇了点头,“子文,便是你现下悔怨,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为我之故,你要舍弃的或许就是万里江山。”
除非……我能将岩弟一道带走。
“子文,若你能将岩弟和嫂嫂一并带离卫府,我就同你一道分开,去找一处山净水秀的处所……只不过――”
嫂嫂本领虽大,单枪匹马也能把我从府里劫出去。但是岩弟却被卫畴这老狐狸放到了眼皮子底下,以此来勒迫我。
他越说越是镇静,全然未曾留意到我轻不成闻的一声感喟。
卫畴当即命人用了三大桶冷水给他醒酒,接着把人拎进屋去,狠狠抽了他几鞭子,足足经验了他半个时候,才放他拜别。
嫂嫂眉毛一挑,便想骂他,我忙暗中摇首拦了下来,事已至此,便是斥他一通,又能如何。
这些光阴,我满心忧愁之下,竟是忘了,若我当真是重活一次,且还是按着上一世的门路在走,那么那件事,我便是想不起来亦无妨,它会自行呈现在我面前。
我也不再催问,在云纹漆案边坐下,缓缓斟了两盏茶。一盏递到他面前,一盏送到唇边,渐渐啜饮。
当晚便发酒疯,在被扶回房的路上,大闹了一场,说是要退亲,不娶崔家女。
卫畴因本身曾驰名言:“何故解忧,唯有杜康”,也不去管他儿子,由着卫玟每日沉浸于美酒当中,却没想到,他儿子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可他却不听我劝,竟在留下的手札里写明,是因同我两情相悦,故而双双逃婚私奔,待结为伉俪后再回家向父母请罪如此。
他想了想,“姊姊别怪我贪婪,身为男人,这些我亦不肯舍弃,也不甘就此放弃。”
“我仍会是他心疼的儿子,便是没有清河崔氏这般强有力的妻族互助,凭我之才调,还是有望去争世子之位,在这世上建一番功业。”
那些幻象应当都是我和程熙大婚前夕恶梦中的片段,可惜我醒后将它忘了个洁净,只在某些特别时候,才会想起一二。
那渔人将我们领到他家闲置的空房,刚一退出去,卫玟便一脸体贴肠问我道:“姊姊,走了这半天路,可累着了吗?我去管那老伯要些热水,给你擦洗可好?”
“子文,你虽不喜骑射,但自大文才冠世,胸中亦有雄图弘愿,想要建功立业,一展所学。如果你我当真逃婚私奔,就此分开卫府,你的满腔抱负,如何发挥?”
而岩弟被送去养病的那间屋舍,在卫府西北角最偏僻处,同府外只要一墙之隔。嫂嫂只花了半个早晨,便胜利地在那堵墙上开出个可容一人钻过的狗洞来。
在跨进她屋门的刹时,我心中俄然如有所动,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产生何事。
“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舍弃姊姊。”卫玟俄然果断道。
单靠我和嫂嫂,是决然没法从卫畴眼皮子底下将岩弟带出来的,可如果有了卫玟互助的话,那便有了五成的掌控。
到了第五天夜里,嫂嫂半夜潜进我房里,手起掌落,弹指间便将我房里的几个婢子尽皆打晕,背起我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处女墙边,那边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
“即使你对我情真意切,但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舍弃大好前程,你――当真甘心?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你再忆起本日之事,又是否会心生悔意,悔不当初?”
“表姊,我不肯娶那崔家女,我内心头只要你。从我第一次见到姊姊,姊姊的神仙之姿便印在我的心上,再也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