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我不爱程熙，可我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毕竟，若不是他，我在邺城这三年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这如何能够呢？即便看到我受伤，即便是他手中的剑伤了我，他卫子恒又如何会感觉悔怨？又怎会去心疼顾恤我呢？
在我看来，程熙归降卫畴，并不算是下下之策。在这乱世当中，若无安身立命恪守一州，进而兼并别人的气力与才调，那便迟早会被别人吞掉。
卫恒冷声道：“我便是欺你又如何！我不但坏你大婚，我还要――”
“我生于邺城，善于邺城，作为邺城的女君，在这座府邸里住了十余年，我毫不分开这里。”
是以，当程熙给卫军主将夏候尚送去一封喜帖时，曾得复书一封，除了恭贺二字外，还言明三日以内当不会攻城。
卫恒俄然朝我俯下身来。
如果我的受伤流血能换来他的一点顾恤的话，那么，早在三年前，我嫁的人底子就不会是程熙，而是他卫恒――我真正心悦之人。
阿谁声音沙哑而又降落，透着秋风肃杀般的森然冷意。
我怎会听他的话？
他语气中的狠厉让我心头一颤，卫家于我而言，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他这般不肯我重回卫家？
但是当我重重地扑倒在地时，我的一双手掌仍在，只在掌心各有一道殷红的血痕。
“是她本身不走。卫家军向来军纪严明，不杀老弱妇孺，何况我父亲和卫畴曾是少大哥友，两家也算是世交，想来母亲她该当无事。”
我身子一晃，若不是程熙及时扶住了我，几乎从顿时掉落下来。
程熙反将我搂得更紧了些，“不放，我毫不会让你落到卫家人手里，毫不！”
“恨不早杀了汝这个灾星，我本日就先除了你这个祸害！”她抽出程熙手中的佩剑，一剑便朝我刺过来。
他见我不答，又再次催问道：“如何？阿洛，我待你如此情深，你却不肯与我同死吗？”
身后有靴声垂垂响起，我直起家子，挡在程熙之前，看着卫恒手执长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正想问他是何原委，俄然从火线传来一阵短促的马蹄声，其声喧闹而清脆，回顾望处，只见暗中无数火把星星点点，不知有多少卫军追了上来。
夏候尚也道：“是啊，子恒，甄……甄夫人所言极是。司空有令，倘若程氏一门若肯归降，则善待之，你如果杀了他的话，只怕司空定会大为愤怒。”
他为何要这般活力？在他眼中，向来视我如无物，几时在乎过我的去处？
明显那声音就近在耳边，可我却感觉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处所传来，缥缈的像是风中的一声轻叹，微不成闻。
我垂首道：“妾不走，妾若随将军同走，只会拖累将军。何况，姑氏身边不能无人奉养，妾愿随姑氏留在此处。毕竟……妾的姨母杜氏是卫司空的夫人，妾定会保姑氏无虞。”
刘夫人俄然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你害了我程家还不敷，还要来害我不成？”
“莫非我们就不管你母亲了吗？”我问他。固然刘夫人并非程熙的亲生母亲，但毕竟哺育了他十几年，视他若亲子。
或者我所说的，也恰是贰心中所想，但却囿于男人汉大丈夫的颜面，不管如何说不出口。
我不料他竟会如许问我，若他是我心上之人，我天然情愿与他同生共死，可我对他，除了感激打动外，再无其他。
他看着我，俄然一把攥紧我手，拉着我快步而出道：“我程家儿郎，岂有等闲出降之理。我们这就逃出去，便是邺城没了，他卫畴也只占了我翼州半壁之地，我另有一半的州县，可再做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