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险险避过一枪,拖马跳开,而面前一片迷蒙,一个个的胡骑被扎死,被削头,被刺翻,乱滚一气。他瞪突了眼睛,不敢信赖,眼中所见乃狼神之子。草原之子无往而不堪,汉奴羔羊,岂可与狼骑争锋?!
“簌,簌簌!”
骑弓力弱,袭来之箭软坠于地,五百步,眨眼便至。铁骑对撞,胡人胜在骑术高深,白袍胜在装具精美,铁与血的见证,便在此时!
此战,非战于内,抗敌于外,实乃最为痛快之一战!此战,两千五百铁骑对抗两千胡骑,一触即溃!仁慈为何物?仁者当为大仁也,先大仁而后慈,大仁者,当为天下皆仁也!
“唷,唷嗬!”
“挺盾!”
江南,华亭刘氏庄园。
“喵,喵……”
“敌袭!”
“嘎!”
冲阵号角响起,东面铁林蓦地暴开,铁甲如狂浪,疯卷疾插。
“喵……”
明白猫迈着文雅的步子,走在光亮如境的楠木廊中,在它的身后,跟着一群白猫,不知何故,中有一只却作澄黄,最为高耸,叫的也最欢。听其叫声,明白猫慢悠悠的回过甚,瞅了一眼黄猫,而后,长长的髯毛颤了颤,回顾,持续走。
凄厉的号角声,扯破北风,由东南疾传,将将奔入村中,尚将来得及肆掠的胡骑纷繁抬首向东,只见,天之东,铁林如山。
“唔,荷……”
“报……”
白将军与白牡丹布阵于楼梯口,在它俩的身后,也有一群白鹅。
“唰!”
矗立的铁林猝然一矮,长达两丈二尺的木枪被压向火线,枪尖丛簇!
身侧响起一声惨笑,这声惨笑非常凄厉,纵使刘岳即将回归大地之母的度量,也禁不住为其所惊。随即,被血缚盖的眼球骤放,刘岳瞥见一道血影朝他扑来,脸上猛地一痛,而后,统统归无。
“呜,呜……”
“呀!!”
孔蓁忍不住的掩嘴娇呼,却于此时,身后传来冰冷而沉稳的声音。小女郎猛力一勒马首,拖枪回望,白骑黑甲正耸峙于身后。
孔蓁掩嘴偷笑,细眉翘来扬去,忍得好辛苦,何如娇躯却轻颤不休,丈二长枪也在悄悄颤抖。终是未能禁住,“噗嗤”一声,娇媚的笑了起来。
孔蓁提马纵到荀娘子身边,嫣然一笑,捧枪道:“荀娘子主战,当为大捷!此战……”
千均一发之际,丈二剑槊纵插而来,划过一片扇光,将偷袭之敌削首,曲平狂舞剑槊,再扎一敌,回顾朝着孔蓁笑了笑。
“朴!”
白袍犹若怒龙出海,来回凿穿,血水喷洒,头颅乱飞。孔蓁挺枪刺死一名胡骑,一瞥眼,只见三丈外刘浓反手砍飞一头,血雾溅满墨甲,顺甲而流,极其狰狞,女骑将眨了眨眼睛,怔得一瞬,身侧蓦地暴起一道光寒。
“唷……”
“噗嗤……”
刘浓不问,只皱眉思考。
暴了,不成一世的胡骑被中穿!
孔蓁理了理被风燎乱的秀发,借机偷看刘浓,但见刘威虏面色冷寒,星目若静湖,越蓄越深。山野小女郎紧了紧手中长枪,欲言又止。
荀娘子秀眉挑了两下,抿了抿嘴,静待刘浓问。
犹自间隔五百步,刘岳却忍不住一声狂叫,眼角乱跳,嘴唇颤抖,他从未见过带枪之马,亦未见过如此步地。
荀娘子奔至近前,秀足用力一蹬,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朝着刘浓浅浅一笑,指向北方:“大捷!”
“然,非……”
那人吐出一只眼球,咧着带血的嘴,斜斜看向坡上的孔蓁。待见女骑将被他吓坏了,他翘了翘嘴唇,想朝她笑一笑,焉知,却更加狰狞,赫得孔蓁不自禁的勒马后退数步。他愣了一下,扯下额上的黑布,竭尽尽力,把它缠在脸上,缠得死死的,连眼睛亦不露,而后,面向大地,伸开双手,“朴嗵”一声,扑倒于血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