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细细一阵思考,冷声道:“此番战事,石勒内陷于兵变,外受于夹攻,莫论何如,不免一败。而刘曜内哄四起,且有荣阳李矩管束,即便与石勒联抗,亦难却颓势,依我所料,洛阳当复。然,事不豫则废,马上传信鲖阳与固始,外放逻骑,收笼坞民。”
“哈哈……”
桥游思将面前所见与汝阴境内一较,心中由但是生一种高傲,看着身侧英挺如松的郎君,眼神愈发柔嫩。始今方知,为何每日他皆是来去仓促,秉烛深夜方眠,即便现下,也是带着她实施公事。
刘浓回过神来,见她的眼眸中写满担忧,便握着她的手,笑道:“北地极是艰苦,可曾悔怨南来?”
“汪,汪汪……”瘦犬拖着长长的草绳,窜出篱笆墙,朝着刘浓狂吠。
“刘,刘郎……府君……”
“遵令!”郭璞面色冷沉,回身欲走。
当策马慢跑过一所村庄时,竟然见到一只瘦犬盘桓于篱笆墙,更加令人诧异的是,在那翠墙的一侧,有一小片蕉苇,内里有个窈窕女子正弯身采苇,白嫩的手,青莹的苇叶,衬映作画。驰名青年男人立于苇圃旁,手里捧着一束野花,满眼柔情的看着女子。继而,那男人一阵嘟嚷,女子红着脸不睬。少倾,那男人搔首踟躇,而后,悄悄窜进苇田里,把野花一搁,落荒而逃。
刘浓携着小女郎,引马踏上汝河桥,身后却传来马蹄声,刘浓转头一看,郭璞去而复返,心中一奇,勒马于桥头。
正捧着花细嗅的女子神情蓦地一惊,随即便瞥见柳道中的刘浓与桥游思,脸上蓦地红透,仓猝不迭的捧着花福了一福,而后,提着裙摆,缓慢的逃进了篱笆墙里。
一起缓驰,街道两旁的民舍已尽复,待至内城墙时,城墙已焕然一新。
见得此景,美郎君胸怀尽开,把马一勒,放声咏道:“七月流火,玄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
刘浓神思悠悠,皱眉未答。
三人聊得半晌,听闻刘浓尚欲前去河西,而薛恭与郭璞皆有事在身,便告别拜别。
待郭璞一走,刘浓心中起伏难平,不自禁的纵马冲至高处,瞭望洛阳方向,暗道:此战,祖豫州已然耗尽淮南诸郡之力,其与郗伯父联伐石勒,意在复夺洛阳。洛阳与汝南隔着颖川,何况,另有李矩据荣阳,汝南理应无碍。然,战事一起,流民必定簇拥而至……
小女郎心机聪明不凡,如何不知,刘浓带着她巡示乡野乃一举多得,既可伴随她聊解沉闷,亦可使上蔡之民见之,心生神驰。
刘浓见她气色极好,便笑道:“现下乃秋浓马肥之季,荀娘子想必正于河西训演骑军,无妨前行一观。”言罢,把马一拔,穿出洁净整齐的巷道,向城外而行。二人身后,跟着五十骑,乃是桥氏部曲。
刘浓不知小女郎心中所想,却唯恐伤着她,是以驰的不疾。一起上,不时有里正乡老出村来迎,刘浓并未滋扰乡里,稍事寒喧,互作礼揖,便轻然拜别。
“格格……”
郭璞眉心拧作川,想了又想,沉声道:“此战,雍丘仅作调军,并无调令,粮草皆屯于成父,行事极密。河西诸坞与汝南诸县,又将何如?”
郭璞稍作沉吟,低声道:“雍丘来信,北面战事,恐旬月便起。依郭璞度之,兵凶战危,不成不慎,纵使汝南无忧,也理应早作绸缪,以防万一。”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