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歌声极美,清脆如铃转,唱着,唱着,孔蓁也提着长枪随唱,二女一者唱汉曲,一者唱哩歌,歌声远远飘零开来,为此凛冬凭添多少活力。
荀灌娘秀眉轻跳,转过了首。
她想要那柄富丽的小弓,刘浓试过那弓,个头虽小,张力却强,亦不知乃何物铸就。稍稍一想,将挂在马腹的弓与箭取下来,悄悄抛给她。
待宾主尽欢后,刘浓虽未喝酒,却意态阑珊,便欲度步至城墙上,临风一展胸怀。殊不知,正慢悠悠度步转墙时,却闻声荀灌娘的喝斥声。鬼使神差下,不由得收敛脚步,侧耳聆听,便听荀娘子怒道:“休得刮臊,吾意何为,与汝何干?”
闾柔见曲平听不懂,随即大摇其头,晃得额上降珠流苏脆响不断。
但是,愈近汝南,马蹄也愈发轻巧,刘浓心中却突生一阵忐忑,待踏入汝南召陵县,勒马回顾,望向北方,但见夏季之云,层层叠叠,又好似烟水云渺,将颖川、洛阳、陈留等地笼于纱障当中,便若雾里看花,令人难辩真颜。复回顾,面向汝南,心中忐忑之意已去,暖意中来。此时现在,方知那忐忑乃是何物,近乡情怯也。
离弦之箭快若奔雷,撕风裂云,正中天上之鹰。便见那鹰一声哀号,奋力振翅欲逃离此地,何如胸腹已被中穿,越飞越低,俄而,头上脚下,蓦地坠地。
邓坞主摇了摇布冠,皱眉道:“据闻,流骑乃由陈国而入,曾入上蔡。但是,有此雄将据城,想来无忧!”
……
“嘎,嘎……”
雄师开赴,奔向汝南,此番大战斩获极丰,不但得马匹三千,尚负功劳在身,待他日建康表功,想来品阶可再度荣升。
荀娘子神情一怔,脸上却渐渐红了,嘴角裂了一裂,仓促勒转马首,猛地一夹马腹,朝许昌奔去。
邓坞主捋着长须,朝刘浓深深一揖,笑道:“刘威虏兵伐胡骑于洛阳,故而不知,十余日前,有流骑近千,肆掠于汝南,焚村屠民,为祸四野。幸而,刘威虏帐下刘县丞设想,率强勇悍卒击敌于野,一战溃之,斩首数百……”
此战,祖逖斩获极丰,得良马近万。
“哦伊呀戈……”
难以持续,俏脸绯红,冷冷一哼,指着荀蕤的鼻子,嗔道:“若再多言,定教汝都雅!”说着,撇了撇荀蕤的屁股,嘴角一翘,一抖大红披风,按剑疾走,将至转角处,又回顾,柔声道:“阿弟,汝且好生照拂娘亲。待,待天下靖安之时,阿姐必回襄阳!”言罢,蓦地回身,快速转角。
“鹰,鹰……”
祖逖冷声道:“柔然人勇猛擅战,石勒若得,凉代二州定为其靖平,届时北地危矣!休言五千匹马,便是万马奔腾于面前,岂可只顾其利也!再则,若欲讨马,祖逖当驱兵而前,探手取之……”一顿,又道:“此事,需周到,想必刘……唉,瞻箦亦知,到此为止!”
荀蕤也来送饯,不时的看着刘浓欲言又止,何如荀灌娘一向在瞪着他,只得朝着刘浓沉沉一揖:“刘郎君,此番别过,尚望常来!”
是日,骆隆与祖逖登塔眺望邺城,笑道:“将军思谋长远,骆隆愧不及也!”
“鹰!朴簌簌……”
“嗖!”
“咦!”
这时,一只浑身乌黑的楚鸹穿林而出,扑扇着翅膀,掠过马队上方。闾柔的歌声嘎但是止,睫毛一颤,神情大喜,身子俏俏一弯,缓慢的捞起弓,顺手拔箭,搭弦,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