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
桥游思掩了掩嘴,顺了好一阵,美意难却之下,只得捧碗再饮。
刘訚低垂着头,缓慢的掠了一眼革绯,手心有汗,既粘且湿。
“小娘子……”
刘訚狂喜,肩头微颤,杨少柳丝巾翘得更浓,夜拂与嫣醉仓促对了下眼神,嫣醉大大咧咧,不知所谓;夜拂却心中怦怦乱跳,情不自禁的捏了捏袖中的香囊。
“嗯。”
刘訚重重顿首,深深吸了一口气,嗡声道:“小娘子,此番往北,碎湖遣两百白袍,桥氏携三百部曲,刘訚亦有五百军卒屯居庐江,且乃祖约商道,自是无人敢乱,安危无虑。然,由南至北,旬月方至,桥小娘子身子弱,起居独一两名弱婢奉侍。刘訚身为男人,唯恐照拂不周,恳请小娘子遣人护至上蔡。待至上蔡后,再随商队而归。”
刘訚收回目光,答道:“极好,我走以后,商事多懒于你,重视身子,勿要过劳……”
刘浓身为晋室征召士员,与祖逖乃是主客互尊,天然勿需缴粮,但既入豫州,岂可不尊祖逖。且缴粮不成太多,以免被未缴粮之诸郡坞堡所忌,三千石粮,未几很多,方才好。
数艘庞大的商舟穿出柳丛,荡开绵绵江水,飘往江北。桥游思身着雪色披风,抱着金丝楠木小手炉,俏立于船头,一任软软秋风,悄拂着雪纱清魂。也许是因天高水清、视野开阔之故,惨白的容颜竟多了多少赤色。那吵嘴极澈的眸子,亮若星斗。
革绯眸子如水流转,却仿若对其眼神视若不见。湘妃帘一卷,嫣醉踏出来。
革绯歪了歪头,好似欲回身反顾,却终是忍了,快步走向后院,来到湘妃帘外,轻声道:“小娘子,桥小娘子已至建康,正于偏院休歇。”一顿,再道:“刘訚已至,侯于室外。”
豫州下辖九郡两国,祖逖身为豫州刺史、镇西将军,都督豫州军、民事,有权征召豫州之人参军,亦可征纳豫州之粮。但是,除淮南、谯郡、弋阳郡、阳安郡以及沛、梁二外洋,其他诸郡皆乃坞保便宜,是以并不缴粮。
革绯垂首道:“回禀小娘子,照拂桥小娘子,婢子自是愿往。”
室内犹燃烛光,杨少柳坐在案后,正垂目看手札,身袭粉白相间襦裙,烛火投影,稍显清冷。夜拂将窗翻开,透进一缕清爽,瞅了瞅刘訚,把燕踏兰花熏香炉扑灭。
提及此事,刘浓心中一沉,自从得知孔炜乃是奉祖涣之命,他便几度揣磨,祖豫州企求汝南若淮南,定不会自掘后院,而祖涣也并无夙怨,何需千里谋上蔡?如此一来,便唯有一解,骆隆……(未完待续。)
杨少柳睫毛一颤,想了一想,道:“汝所虑全面,理应细心照拂,且允。”眸子看向室外,而后嘴角丝巾一翘,唤道:“嫣醉、革绯。”
“叩!”
“进。”室内传来轻微声语。
刘訚谛视矮案上的褛纹,鼻尖蕴绕着浸脾冷香,不敢多嗅,低声道:“回禀小娘子,万事已就,通关牒文也领,明日便可乘舟与袁氏商舟一道,入历阳,走庐江,经淮南而入上蔡。只是,桥小娘子……”
一起往北。
刘訚紧随于革绯身后,脚步不紧不慢,目光却谛视着身前那忽隐忽现的月白丝履,眼神渐倾温和,嘴角撩起一缕笑容。
建康城歌舞升平,一派平和之象。
“刘訚,不敢有忘。”
桥游思接过碗,皱着颀长水眉,渐渐的饮,像小猫舔抵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