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当归君。”
纪瞻遣人来了,由建康而至,礼品乃是一块牌匾,上书八字:其美其华,独享江左。
看其模样,好似那圆石贵重非常。
陈郡殷氏来人了,殷浩未至,礼品却不菲,乃是一只翡翠鹤;东海也有人来,而来人竟是东海一痴,王述还是眼肿如桃,以袖遮面,遥遥一揖,揖完便走。
“且稍待。”
“嗯……”
“多谢,此物极珍!”谢奕呵呵笑着。
余杭丁氏来了,丁晦与丁青矜亲至,所携之礼极厚,足足装了五辆牛车。丁青矜仍然一身男装,瞥见刘浓也只是淡然一揖。
“曲静娈!”小静娈缓慢的扬了扬手中的小刀片。
“唉……”
刘浓一下下的抛着鹅卵石,笑道:“江湖之大,你我皆是此中浮石,水击棱角而隐,相互磨砺而敛。并非棱角不在,实乃暗存于内。其固,足以言韧,其坚,足以比锋。故而,无奕何需忧愁,非是本心撤退,而属本意内敛尔,不必挂怀,行弃取之道便可。有朝一日,无奕定可行道于江湖,弄潮于上。”
“瞻箦,莫非乃我目炫乎?”谢奕揉了揉眼睛,委实不信赖。
“非,然也,然也,鲈鱼鲜美,谢安喜食,别地再无如此好鱼。”小谢安刚一点头,俄然回过神来,猛力的点头,而后眼巴巴的看着阿兄。
刘浓撩起袍摆沿溪而走,走到下流时,弯身捞起一块圆溜溜的鹅卵石,用手掂了掂。
此乃小谢安乎,淡定儒雅的小谢安……
刘浓扎眼一看,一盏孔明灯穿过竹林之梢,杳杳升向夜空,而在那孔明灯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拍动手喝彩,正曲直静娈,嫣醉也在一旁瞻仰。
小谢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道:“谢安已非三岁螟童,汝等,汝等不成轻视!”说着,用力在地上一掂,竟然崩得老高,一把抢过刘浓手中的刀片,弹了一弹刀锋,又用袍袖拂得干清干净,这才走向小静娈,把刀递给她,而后,背负动手,仰着头,淡声道:“他日,谢安再来。”言罢,回身欲走。
静水缓流,中有圆石互磨,谢奕谛视很久,沉声答道:“石入潭中,随水而流,三千溺水击身,万众同类擦角,天长日久,棱角尽去,故而浑圆。”
刘浓一声长叹。
谢奕见小谢安未受伤,天然不会把些许小事放心上,却对曲静娈极是猎奇,不时的转头看向小静娈,想问刘浓个究竟,却见刘浓成心不提,也只得作罢。
半炷香后。
刘浓命人将牌匾挂在大厅上方,王羲之挑了挑卧蚕眉,打趣道:“瞻箦,为何我书之案,君置之于野墙,而纪尚书之牌匾,君却挂之明堂也?”
“咚!”
摸了摸碎石粉沫,昂首看向刘浓,问道:“瞻箦,何意?”
刘浓愣了半晌,终是一声长叹,无它,定是袁女正无疑。
刘浓被其声音一惊,心中捉奇,视野分开孔明灯,顺着他的目光一瞅,竟也忍不住一呆。但见在那皓皎冷月下,竹林深处,小谢安手里正捉着一柄小刀片,东一晃、西一剁,竟也舞得有模有样,嘴里还喃喃有辞:“挥楚戈兮,披越甲,顶苍穹兮,沐冷华……”
……
谢奕一声惊呼,不知看到甚,目瞪口呆。
“梆梆梆!”
来福瞅了瞅小郎君,浓眉直抖,冒死忍住笑。
谢奕想了一想,笑道:“此事不难,每年夏秋踏游之时,顺道而来便可。”
后续两日,陆连续续的来宾来到华亭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