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嗯,不错……”
画案摆在柳树下,陆舒窈跪坐案后,眯着眼睛打量着青草丛中闲游的幼鹤,明显正在取景。作画取景,在乎于心、眼灵敏;切莫藐视这取境,表情若高,画境则不低,反之亦同。
刘浓见陆纳眉间神采颇是踌躇,知其所为何来,便笑道:“祖言但去无妨,天已将黑,我亦要回室中练字,待兄返来,再行夜谈!”
一只螃蟹!
香,暖暖的,绕鼻。
此非简画,一日不成作完。
美人酒?送婢!
刘浓心道:此等定形法更易突神,真若春蚕吐丝也!
“才不是呢……”
抹勺稍想,再道:“小娘子,要不,我们听鹤鸣?”
小郎君大声道:“去瞧瞧美鹤落水美不美……”
陆舒窈稍愣,偏着头看向左,的确是抹勺,而抹勺的神采非常奇特,似笑又不敢笑,整张脸都揉成了一团。突地觉悟,向右一看。
陆舒窈并未坐牛车,刘浓亦仿似健忘了。回家的路,很冗长……
陆氏庄园分东南西北四园,各园风景皆分歧,二人偶然途中风景直驱东园鹤潭。潭有十顷,沿潭遍栽垂柳,青草绿水各作一半;此光阴渐往西,洒得天涯一片赤红,落入水中即出现鳞波如晕辉。
“我也回了,把它给炖了!”小郎君用根草绳系了那只螃蟹,竟晃闲逛悠的提着去了,身后则跟着四个捂着嘴偷笑的小女婢。
多情么?无情是残红……
“哈哈!”
将将定好形,陆舒窈缓缓疏出一口气,将手中画笔随便一递,然后伸出两只玉白的手,在画纸的上方悄悄的扇动着,仿似如许便能加快墨干似的。
“小娘子,我在这儿……”
“呀,我就画这个!”
“真的?”
君归院,绿竹斜斜。
服散乃世家后辈流行之事,其名五食散,又唤寒食散。原是汉时张仲景治伤寒病所用药方,其五石为: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央、赤石脂。
半晌,陆舒窈浅笑道:“刘郎君,我们亦回吧……”话将出口,便顿住了声,刘浓亦愣了愣。她偷偷瞧了一眼,低低的喃道:“顺道罢了。”
陆舒窈宛尔一笑,羞意悄去,朝着刘浓微微浅了浅身子,轻声道:“刘郎君,若不嫌舒窈画力陋劣,待画作成时,愿请作题。”
唇润如樱红,一点;鼻似初藕,脆危;眉则若烟,细薄;最是那眼,仿若投星入墨湖,星光灿烂尽皆乱闪;突地,浩大的银河一暗,原是梳子轻剪,再度一裁,稍敛。
“哦……”
半晌,幽幽一叹,倦倦起家,满头乌雪顺着细腰泻洒!
小郎君才不肯等他们,大声叫道:“我和阿姐先去,你们自去东园?”
“二十八?静言!”
“阿姐,我来讨口水喝!”小郎君踏进室内,疾疾的向阿姐行了个礼,随后绕过屏风,拿起矮案上的茶碗便饮:咕噜咕噜……
“呀!”
醉月玉仙,他……
陆舒窈正在定形,刘浓精通几分画技,见她用的竟然是埃墨,心中甚惊:定形埃墨最难,却亦最易着彩。但见其笔尖轻吐,柔而不断、慢而稳定。不见勾撩,只作浅染,只得半个时候畴昔,便已初初定形。刘浓作画亦行浓淡推染之法,却绝对做不到她这般的互推有致,墨迹尚未干,初形已呈层叠之势。画为全景,着墨倒是远景,模糊可辩得柳下人、潭中鹤,正正起舞。
陆纳大笑,刘浓亦笑。
呀!
“捉鸟?阿姐当我是三岁孩童乎?”
“就你嘴笨!”
抹勺奇道:“东园?小郎君,我们不是去西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