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正在桃树下收棋,有人正穿林而出。朱焘还是俊朗,身着宽袍、头顶玉冠,只是在其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昔秀色,多了多少刚硬。
“哈哈……”
东风熏得人渐醉,暖阳灼得玉生辉。
来福搭眉一望,细辩以后,沿着崖壁一阵疾冲,直直冲至近前才杀住脚步,说道:“是朝着我们来的,不是小娘子的车!”
“别动!”
碎湖万福道:“婢子碎湖,见过祖郎君!”
“嘻嘻……”
思及此处,刘浓更喜,催促来福再快些,亦好早见忘年之交啊!
刘浓沉声而应,二人相顾不消言,对抚而起。
朱焘挑眉谛视,见刘浓目似朗星、明中点光,侃侃而言不卑不局,心中极喜,笑道:“初见时,尚为璞玉着刀工;再见时,已然浑圆而玉辉。如此美玉当前,我不提携天不容,携而有荣焉!”
祖盛凝着面色、张大着嘴,此壁虽未成直角,但亦斜倾极险。来福未借任何绳索之物,竟凭着一阵冲力便可至颠,若不亲见怎敢信赖。
祖盛吃不准碎湖的身份,亦不敢轻接其礼,微侧半步回礼。再言,恰好已至分岔口,先前是想送刘浓一程,现在刘浓家中有客,理应及时赶回,便欲在此处道别。刘浓本想邀其访自家庄园,然此时家中来客,亦只好作罢,当下二人约好再见之日,对揖而别。
“瞻箦!!”
将将上车,刘浓便问来得究竟是谁。
半晌,缓缓转头,目视刘浓,沉声道:“瞻箦,我知汝志。汝之所向,汝之所备,皆在往北。有我辈先行,非论结局如何,已可震尔发声,使北地之民不忘华冠!吾坚信,终将有一日,铁甲漫尽扫胡奴,复我泱泱衣冠!至当时,卸下寒甲着春衫!”
斜月挂在亭角。
朱焘知其意,笑道:“瞻箦莫要瞎疑,我此翻前来只为见你一面,你既不在,我留之何意。路过这桃园,一时髦起,故附雅逐棋尔!稍后便要走,前赴建宁!”
音起,豪宕一曲《将军令》!
朱焘挥动手,哈哈笑道:“他若不识得你,我拿你换酒,换它三十坛!”
“当然是人!”刘浓晒但是笑,昂首瞻仰,壁呈八十,高约三丈。来福能一口气登上去,确属不易。但若说非人,那嫣醉她们以及青袍隐卫又作何解?
半晌,惊呼:“瞻箦,此乃人乎?”
刘浓笑道:“见了!他们现下回兖州了,勿要担忧,统统皆安好!”
“府君?!”
来福不屑的道:“这算甚,我兄罗环负重五十,一日一夜可来回百里!”
言罢,展目挑向不远处的一处悬壁,暗吸一口气,随即纵身而出,脚尖点得轻巧且快极,将至悬壁之时猛地踏足而上,身竟不断,蹭蹭蹭一阵借力疾蹬,竟让他窜至崖顶。
风吹,白袍四裂。
“这!!”
“美酒,我所愿尔;美色,我所思尔;中原,愧不敢忘尔!”
刘浓洒然笑道:“愧在字丑矣!劳君挂牵矣!”
“稍待!”
“愿君高飞!”
刘浓回回身笑道:“再对峙下,若能熬过这前面十里,便是再行十里,亦未可知!”
“呜呼……”
刘浓见是碎湖,眉间一扬,心中更惊,从速迎上,疾疾问道:“碎湖,你怎地来了?但是家中出事了?途中可有遇见阿姐?”
会稽谢幼儒刘浓亦有所闻,其坐馆时,士族后辈竞相而往;何如其矜持甚高,次等士族与豪门后辈因家蕴较浅,又岂可与高门大阀争荣;是以,那会稽学馆便成了上等士族后辈学书论诗、交朋识友之圈围,等闲不成入得!若刘浓得进,不缔与虎插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