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瞅了一眼兰奴,再环眼扫过亭中,迎着世人的目光,笑道:“无奕美意,元子奉送,刘浓心领而不敢受。若元子真要马,便请自来取之!”
谢奕与褚裒面色微变,襦裒与刘浓交好莫逆,对刘浓最是体味,心机数转便知刘浓为何作怒,心想:‘怕是元子在混合吵嘴,瞻箦岂会是那等妄图别人之物的小人!唉,桓元子,言行跋扈,言不由心!自此而后,该当离他远些……’
谢奕面带浅笑,懒懒的抱着双臂,斜依门口一株湘竹;褚裒居于十步外的柳下,着一身富丽的锦袍,抱着一只乌雪麈,面上神情耐人寻味,朝着刘浓眨了眨眼睛。△¢頂點小說,
绿萝侍在一侧,面若艳桃,眼睛却亮如漆星,悄悄递过早已润好的软帕。服侍小郎君练剑后擦身,本来乃墨璃属内之事,但是她前几日送了墨璃一支簪花。因而乎,她每日都能够这般光亮正大的偷看小郎君,好高兴呀……
何物?
刘浓笑道:“然也!”
这时,谢奕手指停止绕圈,抖了抖衣袖,笑道:“若瞻箦愿将误,误领之马偿还元子,元子愿以此姬相赠。”
“咳!”
“噗嗤……”两个美婢掩嘴偷笑。
刘浓见二人神意畅于茶意当中,面上笑容更盛,提着茶壶作九点头,而后缓缓一荡,待茶香四溢时,归心敛意。奉茶于案:“二位兄长,且先嗅。再徐饮。”
“呃!!啊……”瞧着谢奕难堪的模样,褚裒心中顿生好笑之感,委实忍不住,本欲哈哈一笑,伸开嘴巴时,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重重的饱嗝。方才吃的太多了。
绿萝奇道:“咦!打水……”说着,眨着眼睛瞅小郎君,昔日小郎君练完剑,固然也洗手,但本日有客呢……
谢奕心中有事,早已等得烦燥,抱怨道:“瞻箦,莫非汝在沐浴乎?”
“呼……”
世人皆惊!
谢奕淡然笑道:“瞻箦,此乃元子最爱之鲜卑姬!此姬……”言至此处,眉头一皱,对那如芍药般亭亭玉立的兰奴道:“汝且说说,汝会些甚。”
谢奕置拳于鼻下,重重假咳一声,揖手笑道:“瞻箦,本日我与季野同来,但有一事相求!”
谢奕与褚裒面面面窥,刘浓烹茶乃是慢火细煨,没个一两炷香的工夫休想,而他们俩本日此来,实是受人所托,人还在院外等着呢!谢奕脾气最是坦直,眉梢一扬,眼睛一转便欲作言,谁知刘浓却转头看着亭外,浅笑道:“天凉枯燥,民气易浮,此时行茶,实乃最好。”
刘浓心中暗笑,将茶碗缓缓一搁,问道:“二位兄长有何事?何不道来?”
刘浓道:“君且言之!”
褚裒想了想,也点头道:“瞻箦,何需为一匹马而与元子有隙!莫若如此,瞻箦将元子之马偿还元子,褚裒将黄玉以赠瞻箦,何如?”黄玉乃是褚裒之马。
此时,无声胜有声。
谢奕与褚裒坐观刘浓行茶,初时,谢奕胸中仍有些许不顺,但观得一阵心神渐定,嗅着芳香的茶香,触目美郎君澹泊的浅笑,一时候竟感同身受,好似置身于空山深谷。细观玉兰绽放。不徐不急,清微芳华,理应如此。
“来福,勿需插言!”刘浓轻声喝制来福,随后朝着谢奕与褚裒深深一个揖手,而后捧着茶碗徐饮不言,星目吞吐隐光。
褚裒捧着茶碗,看着那色呈嫩绿的茶汤,微微一嗅,恍觉浑身高低四万八千个毛孔尽敞大开,啧啧叹道:“观瞻箦行茶,近乎于道。品此茶韵。忘乎于神。”